“陛下之忧,无非在于江山后继无人,国祚有倾覆之危。”李安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平静中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穿透力。
皇帝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仙人明鉴!正是如此!朕非不通情理,阻挠天命,实乃身为帝王,不得不虑及祖宗基业、天下苍生!若无储君,朕百年之后,周国必乱!”
李安说道:“陛下,您可在周国皇室宗亲中,挑选一位德才兼备、过继到您的名下,立为太子,作为皇位继承人培养。或者把皇位传二公主。如此一来,周国的皇位传承便有了着落,而清泉也能安心踏上取经之路。”
“父王!”清泉急切道,“孩儿早已言明,此心向佛,志在真经!皇位于我,不过枷锁牢笼!您正值春秋鼎盛,大可仙人说的……”
“住口!”皇帝第一次对心爱的长子厉声呵斥,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储君之位,岂是儿戏?非嫡系血脉,难以服众!宗室子弟,良莠不齐,争权夺利之下,我周国百年基业顷刻便成焦土!再说公主是女子更不可能。你……你难道要朕眼睁睁看着江山易主,黎民涂炭吗?”
李安的声音如同幽谷清泉,在皇帝震怒的余波中流淌开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息怒。清泉太子之心,坚如磐石,澄如琉璃,此乃他累世修行所积,亦是此世天命所归。强扭之瓜不甜,强留之人不忠。若执意将其囚于金殿,非但于国无益,恐反生祸端,耗竭国运,终至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皇帝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那丝微弱的希望被更大的绝望和暴怒吞噬,他猛地一拍御案,震得杯盏乱跳:“天命?朕即是天子!朕的意志便是天命!他身为储君,享受万民供奉,皇室尊荣,岂能说走就走,将这千斤重担弃如敝履?这天下,这祖宗基业,难道在他心中,还比不上一卷虚无缥缈的佛经?!”
他指着清泉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这不孝子!朕……朕真恨不得……”
“父王息怒!保重龙体!”
清泉扑通跪下,眼中含泪,却依旧倔强,“孩儿并非不孝,更非不忠!正因心怀天下,感念苍生,方知唯有求得真经,普度众生,方能解世间万苦,佑我大周长存!孩儿此去,非为避世逍遥,实为寻那救世济民之根本大道啊!”
“荒谬!”皇帝怒吼,声音嘶哑,“远水如何救近火?你求经路上若有不测,或是耗费数十年光阴,朕的江山谁来守?等你那不知何年何月的真经?只怕那时,周国早已烽烟四起,山河破碎!”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