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这张照片…这张记录着他虚伪幸福和肮脏背叛的铁证…竟然被小雅…在他沦为怪物的时刻…送到了他手里?
“啊…呃…” 一声短促的、如同濒死野兽被扼住喉咙般的抽气声,从张纳伟的喉咙深处挤出来。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彻底冻结!握着照片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刺破那薄薄的塑料封套!巨大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照片里妞妞天真无邪的笑容、苏玲温柔的侧影,和他自己那张虚伪的脸,在视线里重叠、放大,变成最恶毒的诅咒!
“这是…是我在保管处整理你个人物品时…偷偷拿出来的…”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负罪感和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我知道…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你更难过…可是…可是我觉得…你应该有它…妞妞…妞妞她那么可爱…”
小雅后面的话,张纳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世界只剩下那张照片,和照片里那个虚伪的、可耻的“张纳伟”!羞耻!无与伦比的羞耻!比被扒光了衣服绑在展台上供人观赏更甚!比被虚拟的手指亵玩身体更甚!比被逼着发出屈辱的叫声更甚!这是他灵魂深处最肮脏、最无法洗刷的污点!是他亲手摧毁了那个阳光下的“幸福”,才一步步滑落到今天这个人不人、鬼不鬼、即将被当成玩物拍卖的地狱!
为什么?为什么小雅要把它带来?!是要在他彻底毁灭前,再给他最致命的一刀吗?是要让他明白,他根本不配拥有过去,也不配拥有任何怜悯吗?!
巨大的痛苦和一种毁灭性的自我厌弃,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他猛地抬起手,手臂因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似乎想将这张照片狠狠撕碎,扔得远远的!撕掉这张虚伪的面具!撕掉这个可耻的过去!
“不要!”小雅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惊恐地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扑上来,双手死死按住他颤抖的手臂。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不要撕!张先生…求求你…留着它!妞妞…妞妞是你的女儿啊!她还在…还在等你…至少…至少是个念想吼…”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妞妞…女儿…
这两个字像最后的魔咒,击溃了张纳伟所有的力气。高举的手臂颓然落下,重重砸在冰冷的床沿。他死死攥着那张照片,指关节捏得发白,全身都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不成调的嗬嗬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泪水,滚烫而汹涌的泪水,终于冲破了那片死寂的荒漠,毫无征兆地决堤而出,混着鼻涕和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糊满了那张惨白的、被改造后依然残留着樱花粉底色的脸。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终于发出了最绝望的悲鸣。头顶那对猫耳无力地耷拉着,紧紧贴在汗湿的黑发里。
小雅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如刀绞,却不敢再碰他。她只能站在一旁,捂着嘴,无声地流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纳伟的颤抖才稍稍平息。极致的情绪爆发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瘫软在床角,眼神涣散,脸上泪痕狼藉,只有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
他低下头,视线再次落回手中那张皱巴巴的照片上。妞妞灿烂的笑容依旧刺眼。但这一次,除了那灭顶的羞耻和自我厌弃,一种更深的、更尖锐的痛楚,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心脏最深处。
小主,
女儿…他的妞妞。
他背叛了苏玲,也背叛了妞妞。他毁掉了妞妞本该拥有的、完整的、阳光下的童年。他缺席了妞妞成长中无数重要的时刻。而现在…他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头顶长着猫耳、身后拖着尾巴、被当成物品训练、即将被拍卖给未知买主的怪物。妞妞…妞妞如果知道她的爸爸变成了这样…她还会记得那个在照片里笑着抱她的男人吗?她会不会…觉得恶心?觉得害怕?
巨大的恐惧攥住了他。比死亡更甚。他害怕妞妞知道真相。害怕自己这副怪物的模样,玷污了女儿记忆中那个模糊的父亲形象。他宁愿妞妞以为他死了,死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死得像个“人”,也不要她知道,她的父亲变成了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穿着蕾丝裙、被训练着如何取悦买主的…玩物!
照片…这张照片…是妞妞。是他曾经拥有又亲手毁掉的一切。是他现在唯一…仅存的…与那个“人”的张纳伟还有一丝微弱联系的东西。也是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未来可能拥有他的“主人”…发现的东西!
一个念头,在绝望的灰烬中,如同鬼火般幽幽燃起。
藏起来!
必须把它藏起来!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藏在这个怪物躯壳的最深处!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猛地投向自己身上那件唯一的“衣物”——那件淡肤色、带着细腻蕾丝花边的胸罩。那是5月20日,他从实验沉眠中醒来的第二天,小雅偷偷塞给他的。一件带着一点点“人”的气息、一点点不合时宜的“体面”的东西。
就是它!
张纳伟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癫狂。他猛地掀开薄毯,身体因虚弱和激动而晃了一下。他根本不在乎小雅还站在旁边,也完全无视了角落里那个闪烁的监控红点。他的全部意志都集中在胸口那一片薄薄的蕾丝布料上。
手指颤抖着,却异常精准地伸向背后。摸索到那个小小的、隐藏在蕾丝花边下的搭扣。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用力一捏,搭扣弹开。肩带滑落。
他几乎是粗暴地将胸罩从身上扯了下来。淡肤色的蕾丝,带着他的体温,皱成一团落在冰冷的手心。
小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上血色尽褪:“张…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