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雾中窜动的“影子”愈发逼真——那“金凡”咧嘴时露出的虎牙,与真金凡分毫不差;“冷月”甩发时鬓角那枚银质符簪,连流苏摆动的弧度都复刻得丝毫不差。它们贴着地面滑行,时而化作同伴的声音在耳边低语:“铁山,这边有解药!”“小七,你的灵草在那边!”——每一次现身都精准戳中众人心中最柔软的信任,像毒蛇吐信,引诱着他们脱离团队的圆心。
“别看!别信!”冷月的声音劈碎迷雾。她左腕翻转,银链软鞭“唰”地抽断三条缠来的毒藤,藤汁溅在鞭身符文上,腾起刺啦黑烟。右手飞刀脱手,符文在刀身亮起朱砂红光,正中那个喊着“金凡哥救我”的“小七”虚影。刀刃穿透虚影时,那假小七的脸突然扭曲成树皮纹理,随即散作一缕黑烟,飞刀“笃”地钉进古树树干,留下焦黑的符文烙印。
“吱吱吱——!”真小七气得浑身炸毛,尖细的叫声像被踩住尾巴的野猫。它前爪死死扒着金凡的裤腿,爪子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另一只爪子指向迷雾深处那个转身消失的“自己”,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愤怒与委屈,仿佛在嘶吼:“那蠢货连我摇尾巴的弧度都学不像!”
就在众人勉强用刀剑劈开藤蔓、闭气抵抗毒雾、用默念口诀驱散亡灵低语,堪堪维持着团队阵型时——头顶的昏暗骤然凝成实质。
墨黑中泛着暗红锈迹的乌云,像一块浸血的陈年裹尸布,毫无征兆地从遗迹穹顶的虚空中垂落。刚才还只是灰蒙蒙的天幕,突然被一条狰狞的惨白电龙撕裂——龙首高昂,鳞爪毕现,从穹顶直劈而下,将整个密林照得亮如白昼!轰隆!!震耳欲聋的雷霆炸响,地面都在弹跳,探险者们的牙齿跟着打颤,心口像被万千巨鼓同时擂动,连肺里的空气都被震得发烫。
豆大的冰雨毫无缓冲地砸落。不是滴落,是“砸”——每一滴都像裹着铅块,砸在树叶上噼啪作响,砸在脸上生疼,砸在肩上竟能压得人一个趔趄。雨水滑过皮肤时带着腻腻的粘滞感,像掺了尸油的冰水,留下一道黑痕,随即一股寒意从毛孔钻进骨头缝,激得人牙关打颤。
“这雨不对劲!”金凡抹了把脸,掌心沾着黑红的雨渍,“擦不掉!”
闪电在低空狂舞,像一群失控的病龙。有的劈在古树上,树干瞬间焦黑炸裂,腾起绿莹莹的鬼火;有的直接劈向遗迹禁制,每一次炸响都让空气里的焦糊味更浓,同时一股厚重如泰山的威压从地底升起,压得人脊梁骨都快弯了。那是比亡灵低语更古老的警告——仿佛沉睡万年的巨兽,终于被惊扰了清梦。
遗迹入口在雷光中彻底“活”了过来。残破的石门被雨水冲刷得油亮黝黑,门楣上断裂的石雕兽首,雨水顺着兽眼凹槽流下,像两行血泪。石面上暗金色的符咒纹路愈发清晰,不是刻上去的,倒像是从岩石深处“渗”出来的——每道闪电劈落,纹路里就有暗金流光窜动,像濒死巨兽的血管在微弱搏动。
“是禁制在苏醒!”冷月的声音带着颤音,不是怕,是兴奋,“这雷暴是守卫力量的‘起床号’!”
此刻的困境比刚才凶险百倍。
活化藤蔓像疯长的毒蛇,尖端泛着乌青,缠上手臂就勒出紫痕,稍一挣扎便会收紧,骨裂声在雨声中若隐隐现。毒雾被雨水稀释,却化作更难缠的瘴气,吸一口就头晕目眩,耳边的亡灵低语变本加厉:“回头吧,这里是你们的坟墓”“把同伴推出去,你就能活”——细碎的声音像蛆虫钻进耳朵。脚下的土地在微微蠕动,刚才还坚实的地面,下一秒就可能裂开露出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