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顿了顿,继续道:“而我此次前来,首要目的是代表同盟,向您表达**祝贺**。祝贺您,陆棋,成功踏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拥有了清晰的、独立的自我意识**。这并非易事,尤其是对于您这样的……嗯……‘树精’。”
“树精?”陆棋的意念流泛起一丝波澜,是自嘲也是疑惑,“我只是一棵……比较奇怪的树。”
“奇怪?”韦的意念中笑意更浓,“您过谦了。您根系深处那活跃的、近乎……‘燃烧’的能量波动,可绝非寻常古树沉淀的宁静灵性。那更像是一种……被禁锢的星辰之力?当然,这是同盟里那几个老石头爱用的夸张比喻。但无论如何,您醒了,这才是关键。”
它话锋一转,意念中透出一丝真实的惋惜:“然而,在祝贺之余,我也不得不表达一份遗憾。我穿梭林间,传递讯息逾百年,见过不少觉醒的同道。但像您这般,树龄超过百载、灵智如此清晰凝练的‘树精’,实属凤毛麟角。可悲的是,你们树木之灵,纵然智慧渊深如海,却因**根系深植,无法离开故土**,难以亲身参与同盟的实体聚会与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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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棋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实体聚会?你们的联盟,有组织形式?”
“形式?”韦歪着头,似乎思考了一下这个词的含义,“算是吧。大家觉得日子越来越不太平,天上偶尔掠过的铁鸟(无人机),地底有时传来的异常震动,还有某些区域灵气的莫名枯竭……都让大伙儿感到不安。于是,几个活得最久的老家伙——比如北边山洞里的白猿公,西边泥沼里的鳄婆,还有南边那棵……唉,算了,那棵老榕树脾气怪得很——提议说,咱们得抱团取暖。所以就有了这个‘同盟’。”
“所以,你们有明确的纲领?组织结构?共同的行动计划?”陆棋追问,来自人类社会的组织本能开始苏醒。
韦的意念流透出一种朴素的茫然:“纲领?行动计划?那是什么?我们只是觉得,该抱团了。大家约定,通过信使(比如我)传递消息,如果谁遇到了麻烦,就在能力范围内帮一把。至于更多的……大家还没想好具体要做什么。毕竟,有的道友一觉睡下去就是几十年,召集一次能说上话的聚会都很不容易。”
陆棋沉默了。他感受到一种巨大的落差。一边是管理局精密冷酷、目标明确的庞大机器,一边是地心深处可能关乎宇宙存亡的古老信号,而夹在中间的这个所谓的“精怪联盟”,却还处于一种近乎原始部落的、懵懂而松散的状态,仅仅基于最朴素的生存互助需求而存在。
一种强烈的、几乎是本能的冲动涌上他的意识。他见识过组织的力量,也深知无序的脆弱。
“只是抱团,远远不够。”陆棋的意念流变得沉凝而锐利,“韦,你们有没有想过,建立一种更有效的联系网络?不仅仅依靠信使的双腿和翅膀?”
“网络?”韦好奇地重复。
“是的。网络。你看,”陆棋开始引导韦的感知,虽然它无法像陆棋那样直接“看”到,但可以通过意念描述,“这片森林的地下,遍布着菌丝的脉络,它们能传递养分,为什么不能传递信息?树木的根系彼此交错,甚至融合,为什么不能借此共鸣,分享感知?水流、风脉、甚至地磁的流动,都可以成为载体!”
韦似乎被这超乎想象的概念震慑住了,半晌才回应:“这……这能做到吗?菌丝……根系……共鸣?这太……”
“还有,”陆棋继续推进,他的思维越来越快,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个能让他将过去所学所感应用于现实的突破口,“你们需要一种机制,一种共识。不能总是临时性的互助。需要推举出能代表不同区域、不同族类的声音,需要约定在何种情况下采取何种程度的共同行动,需要……需要一种所有成员都认可并遵守的‘公约’!”
韦已经完全听呆了,它小小的脑袋似乎无法处理如此庞大而复杂的信息量,只能下意识地用喙啄了啄脚下的树枝,发出几声无意义的“笃笃”声。
“我……我不太明白……”韦的意念流显得有些混乱和窘迫,“您说的这些……太……太复杂了。同盟里的大家,可能……可能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