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地窖的铁链拖拽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靠近地窖入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拖着,一步步向上走来!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有规律的、轻微的敲击声,从陆棋刚才爬出来的那个排水管道口方向传来!声音很轻,带着某种约定的节奏感。
陆棋眼神一凛,暂时压下对地窖异响的警惕,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管道口旁,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那块掩盖着的、生满铁锈的井盖。
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冒了出来,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声。是陈子煊!他比陆棋更加狼狈,头发紧贴在额前,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用厚实防水袋严密包裹的长方形物体。
“咳咳……这鬼地方的排水系统比我想的还糟……”陈子煊一边抱怨,一边费力地从狭窄的管道口爬出来,将防水袋扔在地上,里面是一台看起来相当老旧却保养精良的便携式终端机。“治安局那帮蠢货封锁了所有明面通讯,无人机也换了新频段,但他们忘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污水,露出一丝狡黠而疲惫的笑容,“这座城市地下,还埋着1997年铺设的、用于战备通讯的冗余光缆主干网!他们还没来得及全部挖断或者修改接入协议!”
他一边快速连接终端机,一边瞥了陆棋一眼,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轻佻:“哦,对了,克莱恩先生,希望你不会介意……我刚才在你身上做了点小小的‘标记’。一点无害的生物示踪剂,混合了点纳米级的信号发射器。没办法,总得留个后手,确保我的‘重要合作伙伴’不会迷路或者……突然改变主意?”他看似在道歉,眼神里却毫无歉意,只有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坦然。
他麻利地接好线路,老旧终端的屏幕亮起幽幽的蓝光。陈子煊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他直视着陆棋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一切伪装,直抵灵魂深处:
“听着,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巴洛·克莱恩,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现在,你这艘贼船是下不去了。财团和治安局已经把你我捆在了一起。”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邀请,“但是,在共享我最新挖到的、足以把天捅个窟窿的证据之前,我还是要确认一下……”
陈子煊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旷破败的教堂里回荡:
“克莱恩先生,你愿意加入我,和我一起……打破这个囚禁所有人的、该死的铁笼吗?”
陆棋沉默着。告解室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终端机风扇低沉的嗡鸣和陈子煊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破碎彩窗透入的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巴洛记忆里独臂男人和烫伤少年绝望的眼神、艾米丽空洞的灰色瞳孔、露西葬礼上冰冷的雨水、自己猝死前键盘上晕开的暗红……无数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最终,定格在口袋里那个印着艾米丽手绘小太阳的面包上。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迎向陈子煊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没有豪言壮语,只是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一个动作,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