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长夜初熄与星火重燃

万古伤痕已然弥合。

那曾狰狞撕裂虚空、喷吐着“意义虚无之尘”的恐怖裂痕,此刻被一种温暖而坚韧的白金色光芒彻底覆盖、填充、抚平。仿佛一位技艺通神的匠人,以自身骨血为线,细细缝合了天地间最深的创口。叩门声早已沉寂,另一端那冰冷死寂的渴望气息被彻底隔绝,万象天境的基础规则从剧烈的震颤中逐渐趋于平稳,虽然依旧脆弱,却终于摆脱了即刻崩解的厄运。

破碎的神殿残骸静静悬浮在这片新生的寂静之中。壁垒之外,不再是混乱的能量风暴与侵蚀性的灰雾,而是缓缓流淌的、尚未完全平复的规则余波,如同暴雨过后浑浊却逐渐沉淀的湖水。

壁垒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霍雨浩单膝跪地,修罗剑插在一旁,支撑着他颤抖的身体。他低着头,牙齿死死咬住嘴唇,鲜血自嘴角滑落却浑然不觉。那双曾洞察精神本源的眼眸,此刻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失去了所有焦点。兄长最后化作漫天火光、融入天地的景象,如同最锋利的冰锥,一遍遍凿刻着他的灵魂。

“…哥…”一声破碎的、几乎听不见的哽咽终于从他喉间挤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茫然。

雪帝静立一旁,绝美的容颜上覆盖着一层前所未有的寒霜,比极北之地的万载玄冰更加冷冽。她周身弥漫的寒意不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近乎凝固的悲伤。她微微仰头,冰蓝色的眼眸望着霍无夜消失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片虚无,以及一缕微弱却执拗地悬浮在原地的、指甲盖大小的白金色火苗——那是初火最后,也是最本源的残留。她没有说话,只是那紧握的、微微颤抖的纤手,透露着内心的波澜。

古月娜的神情最为复杂。银色的眼眸中,空白与拒绝的权能缓缓流转,试图分析、理解、甚至“拒绝”刚才发生的那场伟大的牺牲与终结。她感知着这片天地间逐渐稳定的规则,又感受着那失去核心后略显空荡的初火余韵,最终,那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意与落寞。

“他…选择了最彻底的‘守护’。”她轻声开口,声音空灵,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以自身存在为代价,强行弥合了‘纪元之劫’的伤痕。但这并非终点…”她的目光投向那缕微弱的火苗,“…初火未绝。它只是…陷入了沉寂。”

她的声音将雨浩从无尽的悲痛中稍稍拉回。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那缕微弱的火苗,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哥…他…还在里面?”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

“不。”古月娜缓缓摇头,语气残酷却清晰,“霍无夜…他的存在印记已彻底燃烧,化为了填补伤痕的‘线’。这缕火苗,是初火的本源,是力量的种子,是…未来的可能性。它需要新的‘守护者’,也需要时间…复苏。”

希望破灭,但另一份沉重的责任也随之压下。

雨浩挣扎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缕火苗。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种浩瀚而疲惫的平静,以及一种微弱的、对未来的呼唤。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怕惊扰了这份脆弱的重生。

“我们必须守护它。”雪帝的声音响起,冰冷而坚定,“直到它足够强大,或者…新的‘继火者’出现。”她环顾四周,“此地不宜久留。系统虽崩,混沌虽退,但万古伤痕初愈,空间极不稳定,且难免有其他觊觎者感知到此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