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我的玉儿……如今不知在吃什么?她那小身子骨,经不得饿,也受不得寒……那竹影轩,听着就是个清冷地方,伺候的人也不知得不得力……炭火可足?饭菜可还合口?她性子又左,受了委屈定然是憋在心里,不肯对人言……”** 一连串的担忧,如同沸腾的水,在她心中翻滚煎熬。
她想起黛玉幼时, 粉团儿似的一个人, 怯生生地被她搂在怀里, 那软糯糯的一声“外祖母”, 叫得她心都化了。 她把这没了爹娘的孩子当作心肝肉儿, 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锦衣玉食,呵护备至,原以为能护她一世周全, 却不承想……
“是我没用……是我老糊涂了!”贾母猛地闭上眼, 两行浑浊的老泪从眼角滑落, 迅速渗入枕上的蟒纹之中。 她恨自己年老力衰, 镇不住府里的暗流涌动; 她怨自己顾虑太多, 没能早早定了宝玉和黛玉的事; 她更悔, 悔当初黛玉执意要走时, 自己为何不再强硬一些, 哪怕……哪怕让她恨自己, 也好过如今这般天涯相隔, 生死难料!
“老太太,您快别伤心了!”鸳鸯见贾母落泪,心酸不已,连忙上前用 温热的软帕 轻轻擦拭, 声音哽咽: “林姑娘……林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定然会好好的。前儿不是还有传闻,说姑娘的生意做得挺好,还……还进宫见了皇后娘娘呢!”
“进宫?”贾母睁开泪眼, 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随即又黯淡下去。 “那吃人的地方,是那么好待的?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在那群虎狼中间,岂不是羊入虎口?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能护她几时?” 她越想越怕,** 身子竟微微颤抖起来。
琥珀赶紧将火盆挪近些, 又替贾母掖了掖被角。
贾母颓然地靠回引枕上,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株冷梅。 她想起黛玉素日里最爱梅花, 潇湘馆外就种着几株白梅。 冬日下雪时,黛玉常披着 一顶 大红猩猩毡斗篷,站在梅树下, 仰头看雪落梅梢, 那情景, 美得像一幅画。 可如今,那幅画碎了, 画中的人也不知飘零何处。
“宝玉呢?”贾母忽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 若不是这个孽障行事荒唐,惹得黛玉伤心,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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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二爷在屋里呢。”鸳鸯低声回道, “自打林姑娘走后,二爷就……就闷闷的,也不大出门,整日里不是发呆,就是抄经……”
“抄经?他抄经有什么用!”贾母忽然激动起来, 声音提高了几分, 带着哭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的玉儿……我那苦命的玉儿啊……” 她再也抑制不住,** 失声痛哭起来, 哭声悲切苍凉, 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令人闻之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