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
安平镇中心广场。
日头高悬,投下灼热的光。
往日里,这个时辰的广场空无一人。
镇民们会像畏惧瘟疫一样,躲避着阳光下清晰的影子。
今日不同了。
人。
黑压压的人。
从镇子的四面八方自那些低矮破旧的屋舍中走出。
他们汇聚而来,将偌大的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不止是昨夜做了“神梦”的三十七户人家。
镇上超过一半的活人都来了。
王二婶走在人群的最前面。
她拉着一个邻家的孩子,那孩子的父母早已“消失”。
她脸上不再有泪,那双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广场中央。
那里有一道身影。
那位白发老者也来了,他拄着一根歪扭的木杖,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
铁匠的婆娘,货郎的遗孀,失去儿子的老张头……
所有被绝望压垮的脊梁,在今日都竭力挺直。
希望与恐惧在他们心中交战,人人都不觉微微颤抖。
他们远远站着,不敢踏入广场一步,只在边缘形成一道人墙。
像一群即将溺毙之人看着远处唯一的一艘小船。
广场中央。
秦明负手立于古井之旁。
他依旧一身黑衣,面沉如水。
昨日那身神圣金光早已敛去,此刻看起来只是个身形清瘦的寻常青年。
可在所有镇民眼中,这道身影比正午的太阳更更令人不敢直视。
王大锤与石猛分立左右,身后是十名掌刑司精锐。
他们结成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将秦明护在核心。
他们清楚,今日这一战,自家头儿是在用整个安平镇的性命做赌注。
赌那所谓的“安平公”,无力一次性抹杀所有人。
这是何等的胆魄!
又是何等周密的算计!
秦明缓缓抬眼,目光扫过人墙。
扫过每一张混合着恐惧与希冀的脸。
他看到了动摇,也看到了他们心中那根名为“勇气”的嫩芽。
时候到了。
秦明深吸一口气,真气鼓荡:
“今日,我便在此破法!”
他指向那口死寂的古井,声音陡然拔高,如洪钟大吕。
“让尔等亲人,回归!”
轰!
这句话如惊雷在所有镇民脑中炸响!
王二婶身体剧颤,白发老者木杖重重拄地,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
秦明目光锐利如刀,话锋一转:
“但!回归之路,需尔等拿出直面恐惧的勇气!”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
任何言语,都比不上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