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低喝。
众人如狸猫般悄无声息散入梁柱后、神台下、阴暗角落中,将气息收敛到极致。
脚步声渐近。
不是一人,是一群。
“吱呀——”
大门被缓缓推开。
午后阳光斜照而入,却被门槛外一张张麻木的脸挡住了所有温度。
镇民们来了。
他们从侧门一个接一个走入,如行尸走肉,无声无息。
领头的是几个白发老者,应是镇上的里长、保长之流,手中捧着香烛与贡品。
身后跟着数十青壮妇孺。
所有人脸上挂着同样的表情:麻木,空洞,以及一丝深不见底的恐惧。
他们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神像前,整齐跪上蒲团。
没有喧哗,没有交谈。
整个过程寂静得像一场默剧葬礼。
为首老者点燃香火,恭敬插入香炉。
随即带头向神像重重磕了三个头。
“咚!”
“咚!”
“咚!”
每一次叩首都发出沉闷声响,在空旷殿中回荡,令人头皮发麻。
身后数十镇民一同叩首。
磕完头,他们并未起身,仍保持跪姿,开始低声念诵。
声音低沉模糊,犹如梦呓:
“安平公在上……信民不敢有二心……”
“求您庇佑……家人平安……”
“我们都听话……都老实……求您高抬贵手……”
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虔诚,只有彻骨的恐惧与乞求。
他们在乞求圈养他们的恶魔,今天别吃掉自己。
躲在暗处的王大锤双拳捏得咯吱作响。
他见过无数拜神场面,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心寒的祈祷。
这哪是祈祷,分明是在交保护费。
用恐惧和顺从换取苟活的资格。
秦明冷眼注视着一切,目光再次投向神像。
在破妄之眼视野中,随着镇民跪拜祈祷,一缕缕灰黑念力正从他们身上不断溢出,被那颗“黑心”贪婪吸收。
每吸收一分,心脏就更有力一分。
整座祠堂内“规则”的气息也随之愈发凝实、稳固。
他转过头,对身旁早已看呆的王大锤与石猛,以气音轻声说道:
“他们在喂养它。”
“用恐惧和顺从维持这座无形监狱。”
秦明收回目光,眼底掠过决绝。
“要打破监狱,就必须先让他们停止喂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