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
打更声由远及近。
废弃民居内,秦明一行十三人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透过窗棂,死死锁定了那个如游魂般走来的更夫。
更夫走得很慢,动作异常僵硬。
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分毫不差。
佝偻着背,头颅微微下垂,目视前方三尺之地,眼神空茫,毫无焦点。
手中灯笼随步伐轻轻晃动,昏黄光晕投下一条扭曲变形的长影,如毒蛇般黏附脚后。
“头儿……这家伙……”王大锤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哼,“你看他走路的样子,好邪门。”
秦明没有出声,目光却锐利如刀。
他看出来了。
更夫不是在走路。
他是在走一条“线”。
一条被规则默许、唯一安全的“线”。
他视线始终朝前,不偏不倚,绝不左右旁顾;
双臂僵直下垂,除敲梆那只手外,连指尖都未曾稍动。
最关键的是,他从始至终没有低头。
没看提着的灯笼,更未瞥向地上随光张舞的影子。
“他不是在躲,他是在遵守。”
秦明在心中默默道。
“这是一种‘仪式’,一套被允许在夜晚行走的‘通行仪式’。”
只要严格按照这套僵硬的动作来走,就能在夜晚的安平镇获得暂时安全。
更夫离他们所在的民居越来越近。
梆……梆……
每一声都似重锤,砸在众人心口。
所有人屏息凝神,眼看那道佝偻身影从窗下经过,一步步走向长街另一端。
“看样子……好像没什么事?”一名司卫小声地松了口气。
只要不去惊动,似乎就能相安无事。
秦明却依旧紧锁眉头。
验证还没有结束。
他需要的是一个变量。
一个足以打破这种僵硬仪式的变量。
而这个变量,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就在更夫即将拐过街角的刹那——
喵呜!
一声凄厉猫叫撕裂死寂!
一只通体漆黑的野猫,如同黑色的闪电,猛地从旁边的巷子里窜了出来!
它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更声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