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太警惕,我们的动作只会让他们蛰伏。继续用提刑司的力量查下去,不会有结果。”
韩诚沉默片刻,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秦明,你抓过蛇吗?”
秦明没应声,听他自顾自说下去。
“蛇这东西狡猾得很。你拿棍子捅它的洞,它只会往更深处钻。有时候,得变成一条更冷的蛇,悄无声息滑到它身边,等它露出獠牙,再一口咬断它的脖子。”
韩诚拿起桌上一枚密侦令——不是秦明那枚,是他自己的:
“这牌子代表官府、律法、大燕王朝的脸面,能震慑宵小,却抓不住真正的鬼魅。”
“所以有些事,它不能做,但必须有人去做。”
话到此处,已是默许,是放权。
韩诚在告诉他,能脱下官服,用任何手段把黑莲这条毒蛇从洞里揪出来。
秦明收起地图,躬身一礼:“属下明白了。”
走出公房,月色冰冷如泻地水银。
秦明没回住处,径直穿过长街,走进一片更深沉的黑暗,鬼街。
这里的空气总混着酒气、劣质熏香,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熟门熟路拐进偏僻小巷,停在一间不起眼的成衣铺前。
推开门,里面只有个昏昏欲睡的老裁缝。
“一间房,一个时辰。”
秦明丢下一块碎银子。
老裁缝接过去用牙咬了咬,打个哈欠指了指里屋。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面蒙尘的铜镜。
烛火跳动间,秦明脱下常服叠好放在一旁,从怀里取出个小油布包——里面是件粗布麻衣,还有个黑色牛皮眼罩。
他站到铜镜前。镜中年轻人面容清秀,眼神沉静,曾是官吏,是仵作,是提刑司冉冉升起的新星。
不过十数息,再睁眼时,镜中已换了人。
独眼龙,那个在鬼街酒馆一言不合便拔刀、以凶悍刀法立威的北地刀客,重现人间。
之前的他代表光明,现在,要走向黑暗。
推开门回到鬼街,他没有丝毫迟疑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