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觉得,赵王看到这个,会赏你什么?”陈墨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郭开心上。
私兵们的刀已经架到了陈墨脖子上,郭开却突然吼道:“住手!”他盯着那封密信,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你……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陈墨将密信放回袖中,“告诉李牧,秦军主攻方向是代郡,让他把主力调去北边;再让守城的私兵放松警惕,给秦军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当然,这只是做做样子,秦军不会真的攻城,只要赵王迁投降,一切好说。”
郭开的手指绞着锦袍的衣角,脸上的肥肉抖个不停。他知道这是通敌叛国,可密信在陈墨手里,若是被赵王知道,下场只会更惨。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他结结巴巴地说。
“大人只有三天时间。”陈墨站起身,私兵们的刀自动让开一条路,“三天后,我在河伯祠等消息。若是不来,这封信就会出现在赵王的案上。”
离开郭开府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阿河在密道里焦急等待,见他平安回来,长舒一口气:“师父,郭开会答应吗?”
“他会。”陈墨抹去脸上的尘土,“贪财的人最惜命,他舍不得现有的一切。”
可他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郭开的反应太激烈,又太轻易松口,不像是真心屈服。或许这老狐狸还有别的盘算?
两日后的深夜,邯郸城突然戒严。阿河气喘吁吁地跑回密道:“不好了!郭开把您去见他的事告诉了李牧,李牧正带着骑兵搜城,说是要抓‘秦国细作’!”
陈墨的心头猛地一沉。果然,郭开这是想两边讨好——一边稳住自己,一边向李牧表忠心。他看向密道尽头的出口,那里直通城外的密林,可此刻出去,怕是正好撞上李牧的骑兵。
“快,去河伯祠!”陈墨当机立断,“郑姬说过,祠里有艘船,能顺滏阳河出邯郸。”
他们刚钻出密道,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夹杂着李牧的怒吼:“搜!仔细搜!陈墨肯定还在城里!”
月光下,李牧的骑兵像潮水般涌过街道,甲胄上的寒光映照着郭开府的灯笼——那老狐狸正站在门楼上,得意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陈墨拉着阿河钻进河伯祠,刚解开系船的绳索,就看到岸上跑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李牧,他手里举着一张画像,上面赫然是陈墨的样貌。
“陈墨!哪里跑!”李牧的吼声震得水面泛起涟漪,骑兵们纷纷挽弓搭箭,箭头直指小船。
陈墨猛地将阿河推上船,自己拿起船桨:“你先走!告诉王翦,郭开不可信,速攻邯郸!”
箭矢呼啸着射来,陈墨用船桨格挡,木屑飞溅中,小船缓缓驶离岸边。他回头望去,只见李牧的骑兵已经追下河,马蹄踏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像碎银,而郭开府的灯笼依旧亮着,像一只贪婪的眼睛,盯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密信突然掉了出来,落入水中。陈墨伸手去捞,却只抓到一片湿透的纸角。他心中一凉——没了这封密信,郭开更不会忌惮,邯郸的百姓,怕是真的要遭难了。
小船转过河湾,前面突然出现一道闸门,挡住了去路。闸楼上站着几个守军,正狞笑着往下看,为首的那人举起火把,照亮了闸上的匾额——上面写着“郭”字,是郭开早就设好的陷阱。
陈墨握紧船桨,看着越来越近的闸门,突然明白郭开的算盘——他既要抓自己向赵王邀功,又要借李牧的手除掉自己这个知情人,还要保住与韩王安的密约。这老狐狸的贪心,远比想象中更可怕。
闸楼下的水越来越急,小船被冲得左右摇晃。陈墨望着闸楼上的火把,突然想起郑姬的眼泪,想起阿河说的“白鹿山藏金”,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或许,破局的关键,不在邯郸城里,而在城外的那三万金。
只是此刻,他被闸门困在河道中央,前有拦截,后有追兵,手里连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这三万金的秘密,还能送出去吗?李牧的骑兵已经追到闸下,弓箭上的鸣镝在夜风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死神的催命符。
夜色更深了,滏阳河的水流带着寒意,一点点浸透陈墨的衣衫。他不知道,此刻的咸阳宫,庄襄王正对着王翦的奏折发愁——奏折上说“郭开已通秦,可趁机伐赵”,而吕不韦却在一旁冷笑道:“王将军怕是中了陈墨的计,那老狐狸怎么会真心归秦?”
紫宸殿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庄襄王犹豫的脸。他拿起朱笔,却迟迟没有落下,仿佛那笔尖有千斤重。而邯郸城外的白鹿山,郑姬正带着藏金图,悄悄向秦军大营走去,她的身后,跟着几个郭开派来的杀手,他们的刀,比李牧的鸣镝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