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小院的作息便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律。上午,是属于汗水与喘息的时间。院子里,两道身影以截然不同的方式磨砺自身。
罗修尘依旧与他的石锁、铁砂地为伴,古铜色的肌肤在日复一日的锤炼中愈发坚韧,每一次肌肉的贲张与收缩都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而另一侧,洛秋宁盘膝静坐一隅,周身有淡薄的灵气如轻纱般流转。她指尖掐诀,时而引动微风拂过叶片,时而凝出一小簇莹莹水光,或在身前构筑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微光壁垒,旋即又散去。她是法修,修炼的是神念与天地灵气的感应沟通。
两人各修其道,互不干扰,却又奇异地融洽。沉闷的石锁砸地声与少女低微的吟诀声交织在一起,竟也成了这院落里独特的晨曲。
罗修尘偶尔在间隙中看向那边沐浴在微光中的洛秋宁,会觉得她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会悄然涌上心头,但当她有所感应般回望过来,对他展露一个鼓励的笑容时,那距离感又瞬间冰消雪融。
午后,则彻底沉静下来。罗修尘洗净手脸,走向石桌,洛秋宁已在那里研墨。宣纸铺开,笔墨齐备。
“今日继续练字。”洛秋宁将一支笔递给他,“手腕要稳,心意要静。”
罗修尘接过笔,眉头紧锁。他握惯了石锁和猎弓的手指,对这纤细的笔杆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依言蘸墨,落笔书写,却控制不住力道。那笔尖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在纸上拖出粗重而歪斜的痕迹。一个字竟写得东倒西歪,最后一笔更是失控地狠狠划出,墨迹污成一团,蹭到了石桌面上。
洛秋宁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忙又掩住嘴,眼中却仍是盈盈笑意:“小石头,你这字……是想要自己跑到桌上去玩耍吗?”
罗修尘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字和桌上的墨痕,耳根微红,有些窘迫地放下笔,闷声道:“这笔,太轻,不如石锁好使。”
“不是笔不好使,是心太急。”洛秋宁摇摇头,起身利落地收拾好笔墨纸砚,包括那张写坏了的纸和擦净了桌面。她忽然侧头想了想,眼中闪过一抹灵动的光,“既然静不下来,那便换个方式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