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铁、王顺,还有一夜未合眼的罗大山。三人再次摸进黑石山,村长的命令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们心上。
那堆死状诡异的狼尸,那尘娃儿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邪乎劲儿,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不把山里那“东西”揪出来,整个黑石村都别想安生。
清晨的山林,是另一个世界。浓得化不开的黑,裹挟着湿冷的雾气,钻入衣领。白日里喧闹的鸟雀虫鸣早已沉寂,只剩下风掠过树梢的呜咽,和脚下枯枝败叶被踩碎的脆响。偶尔,不知藏在哪片阴影里的夜枭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咕呜——”,惊得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三人都打着火把,松脂燃烧的味道勉强驱散一丝寒意。李铁打头,猎刀紧握在手,每一步都踩得极稳,鹰隼般的眼睛在跳跃的火光下,警惕地扫视着周遭每一寸黑暗,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罗大山紧随其后,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佝偻,脸上没了平日的憨厚,只剩下沉沉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王顺殿后,这个平时心眼活泛、嘴皮子利索的汉子,此刻也紧闭着嘴,攥着长弓的手指节发白,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青果坡底下那片罗修尘遇袭的空地。
“铁…铁哥,”王顺的声音带着颤,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你说…那能把狼碾成肉酱的玩意儿…是啥路数?真…真在山里?”他咽了口唾沫,火光映照下,额头一层细密的冷汗。
李铁没回头,声音硬邦邦地砸在浓雾里:“管它啥路数!逮着了,剁了!给娃儿报仇,给村子除害!”他语气凶狠,却掩饰不住心底那对未知力量的忌惮。
罗大山沉默着,只是把火把举得更高了些,火光摇曳,照亮前方虬结的灌木和嶙峋的怪石。他的心思,一半在搜索上,另一半却早已飞回了张老头那间飘着药味和血腥气的土屋,飞回了那张硬板床上苍白孱弱的小身影上。尘儿…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终于,他们踏进了那片空地。
浓烈的血腥味,即使隔了大半天,依然顽固地弥漫在空气中,混杂着泥土和草木腐败的气息,刺鼻得令人作呕。火把的光圈下。
地面一片狼藉,枯叶被践踏得稀烂,混杂着暗褐色已经干涸的血迹,形成一片片令人心悸的污渍。几处草叶上,还挂着被撕扯下来的、沾着凝固血迹的破布条子——正是罗修尘身上那件粗布褂子的碎片。几根被罗修尘慌乱中用来抵挡的枯树枝,断口参差地散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