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庸碌,易掌控。司马懿……老谋深算,但他需要这份‘推荐之恩’。”孙资补充道,他们的计划在瞬间再次达成共识。
时机稍纵即逝。就在辟邪为曹睿喂下一碗温药,皇帝精神略有一丝回光返照般的清明,却又被药力催逼得愈发疲惫脆弱之时,刘放和孙资动了。
他们以“六百里加急军报”为名,不顾辟邪的低声阻拦,强行推开了暖阁的门,几乎是跌撞着扑到曹睿的榻前,双双跪倒。
“陛下!陛下——!”刘放的声音带着哭腔,率先开口,打破了殿内死寂,“臣等有死罪!然事关社稷存亡,不得不冒死陈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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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睁大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愠怒,但更多的是茫然与虚弱。
孙资立刻接上,语速快而清晰,如同预先演练过无数次:“陛下!燕王曹宇,接连辞让,岂是谦逊?实乃怯懦无能,不堪大任之明证!若以此人总揽朝政,一旦国家有变,彼必逡巡犹豫,贻误战机,届时悔之晚矣!”
曹睿的眉头皱了起来,曹宇那张惶恐的脸在他眼前闪过,让他心头那股无名火又燃起几分。
刘放见皇帝没有立刻斥责,胆子更大,继续加码,声音愈发悲切:“更可虑者,领军将军夏侯献、屯骑校尉曹肇,自恃宗亲,倨傲日甚!臣……臣听闻,彼等近日在军中散布言论,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言直指司马太尉等功勋老臣啊!彼等年少气盛,目无纲纪,若将此辈置于幼主之侧,陛下……陛下啊!”他重重以头叩地,发出沉闷的响声,“臣等恐……恐少主将来不得自主,大魏江山,有倾覆之危!”
“不得自主”四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曹睿内心深处最脆弱、最恐惧的地方。他猛地一阵剧烈咳嗽,辟邪慌忙上前为他抚背。曹睿的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死死盯着刘放和孙资,呼吸急促。他想起夏侯献平日觐见时那看似恭敬实则倨傲的眼神,想起曹肇那不加掩饰的、对权力的渴望……刘放的话,在他被病痛和药物折磨得异常敏感多疑的心里,迅速生根发芽。
“陛下!”孙资抓住这最关键的时刻,给出了他们准备好的方案,“车骑将军曹爽,乃故大将军曹真之子,忠谨稳重,恪守臣节,以其代表宗室,必能忠心护卫幼主,绝无二心!然,独木难支大厦。太尉司马懿,三世老臣,功盖寰宇,德高望重,在军中、朝野威望无人能及。唯有召太尉与大将军爽共同辅政,以宗室之亲,合勋旧之望,方能内安百官,外慑吴蜀!此乃眼下最稳妥之策,望陛下圣裁!”
曹爽……司马懿……
曹睿混乱的脑海中,两个形象交替浮现。曹爽,曹子丹的儿子,看起来确实恭顺。司马懿,那个总是低眉顺目,却在关键时刻总能解决问题的老臣,他在平定辽东后那份急流勇退的谦卑……对比曹宇的怯懦,夏侯献、曹肇的“骄狂”,这套“宗室+勋旧”的制衡方案,在曹睿此刻的判断中,成了唯一看似可靠的选择。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刘放和孙资心中狂喜,但恐惧皇帝下一刻就会反悔。孙资立刻高呼:“陛下圣明!国事危殆,瞬息万变,请陛下即刻下诏,以安天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