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怨毒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类似于困惑和沉思的神色。

没错，他的构造很特殊，意识可以转移，几乎等同于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这也是他直到此刻都硬撑着不求饶的最大底牌。

他认为林海杀不死“真正的”他。

但是林海的问题，他从未深入思考过。

他们亚人派系一直沉浸在“淘汰劣等旧人类”、“建立新秩序”的狂热和优越感中，却从未真正定义过，他们想要建立的“新秩序”内核究竟是什么？

只是更强大的个体？

更高效的统治？

然后呢？

永生的生命，用来做什么？

无限的时间，去向何方？

如果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那和一块石头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目前只有他一人是如此，那些亚人生命短暂，比其他还有诸多的不如。

他无法回答。

他的信念，在这一连串冷静而深刻的质问下，竟然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却足以动摇根基的裂痕。

他的眼睛开始闪烁，瞳孔不停的变换，现在的雷鹏根本不像是一个生物，而像是一个电子产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舱室内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和雷鹏越来越微弱的喘息。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单纯地被问住了。

等了许久，直到雷鹏的眼神都开始涣散，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他也没能给出一个答案。

林海看着他那副模样，缓缓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看来，你自己也没想明白。”

他走到雷鹏身边，俯视着他：“基于你的特殊性，我猜你大概率不会就这么彻底死亡。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再见。”

“希望到那时…”林海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你能想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说完，他不再理会地上奄奄一息的雷鹏。

林海走到飞艇内一处相对宽敞的区域，心念一动，从纹身空间内取出了海量的能量晶石，大部分是低级晶石，但也夹杂着不少从战斗中获取的高级晶石，还有不少是聚集地里的存货。

这些晶石堆积在一起，散发出氤氲的能量光芒，几乎将整个舱室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