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伸至断裂的临界点。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莫凡的灵魂在过度透支下发出哀鸣,视野开始泛起黑白噪点,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依旧全力维持着那混合了烬族频率与自身遭遇的信息流,如同一个溺水者伸向岸边的最后一只手。
能量守护者指尖那团毁灭性的白光,明灭不定,如同它此刻的“思绪”。那纯粹由能量构成的锐利眼眸,死死地锁定着莫凡,仿佛要穿透他那残破的防护服和受创的躯体,直接审视其灵魂的本质。
【元始……传承……归墟侵蚀……】断断续续的精神碎片从守护者那边反馈回来,带着一种古老的、仿佛机器检索数据库般的滞涩感。它似乎在解析莫凡传递过来的信息。
【确认……非烬族血脉……确认……携带异种规则(归墟)……关联性分析……目标:收割者……】
守护者的声音(如果那直接作用于脑海的精神波动能称之为声音)依旧冰冷,但其中那股纯粹的、即刻执行的杀意,却在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亿万载沉淀下来的悲怆与审视。
【权限验证……失败。文明谱系验证……部分吻合(受害者标识)。威胁等级重新评估……】
它指尖的毁灭白光,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能量手臂也缓缓放下。然而,那强大的威压并未解除,依旧如同山岳般笼罩着莫凡,让他无法动弹。
【后来者……】守护者的精神波动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说出你的来意。与‘源初之火’的关联。】
压力稍减,莫凡几乎虚脱,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昏厥过去,用微弱但清晰的精神意念回应:“我为生存而来,为对抗共同的敌人‘收割者’而来。我体内的‘归墟’规则之力,来自它们的前哨信标,它正在侵蚀我的生命与力量。烬族的记录提到了‘源初之火’是对抗‘收割者’的关键,我希望能得到它的帮助,治愈创伤,获得力量,返回我的家园,抵御即将到来的入侵。”
他没有任何隐瞒,在这样一个古老的文明造物面前,玩弄心机毫无意义,唯有坦诚,或许能换取一线生机。
【治愈?利用?】守护者的意念中透出一丝嘲讽,【圣火非是工具,它是‘起源’,是‘可能性’的具象。妄图掌控者,终将被其焚尽。烬之民,亦只能敬畏、守护,而非占有。】
它的话印证了莫凡的猜测,“源初之火”的层次极高,并非普通的能量源或武器。
“我并非想要掌控,”莫凡艰难地组织着意念,“我寻求的……是共鸣,是引导。我的‘混沌权限’本质是包容与演化,或许……能与‘源初之火’建立某种联系,驱散与之对立的‘归墟’之力。若有可能,我愿继承烬族的遗志,对抗‘收割者’。”
【混沌权限……】守护者似乎对这个词汇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它眼眸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数据库残缺……相关记录缺失……但符合‘演化’与‘可能性’特征……理论存在共存基础……】
它沉默了片刻,那庞大的能量身躯微微转向幽暗水潭中心那朵静静燃烧的白金色火焰,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圣火有灵,自择其契。】良久,守护者的精神波动再次传来,【汝之状态,濒临湮灭。强行接触圣火,九死一生。即便圣火认可,驱逐‘归墟’规则过程,亦将伴随魂崩骨碎之痛,非大毅力、大执念者不可承受。】
“我已无路可退。”莫凡的回答简单而坚定。地球只有五年时间,他在这里多耽搁一刻,家园覆灭的阴影便浓重一分。相比于整个文明的存亡,个人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守护者不再多言。它抬起手,指向那幽暗的水潭:【踏入‘沉渊之池’,靠近圣火。能否得到认可,能否在规则冲刷下存活,皆看汝自身。吾之职责,乃清除不具备资格之觊觎者。汝已通过初步甄别,后续之路,吾不会干涉,亦无法相助。】
笼罩在莫凡身上的威压骤然消失。他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气,虽然吸入的依旧是防护服内循环的、带着血腥味的稀薄空气,却感觉如同获得了新生。
他挣扎着爬起身,看向那看似平静的幽暗水潭——“沉渊之池”。守护者的话很清楚,踏入水池,接近“源初之火”,是唯一的途径,也是九死一生的考验。
没有犹豫,莫凡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步步走向池边。防护服的能源警报已经变成了刺耳的长鸣,预示着即将彻底关机。他索性关闭了警报,将最后一点能源用于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来到池边,他低头看向那漆黑的池水。水面平静无波,深不见底,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他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也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就像面对着一片绝对的“无”。
莫凡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了“沉渊之池”。
就在他脚掌接触那漆黑水面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