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他怕的从来不是打雷本身。
是打雷时会想起那个雷暴夜,想起他没护住的战友,想起阿哲最后推他时说的“别因为我怕打雷”,想起自己被断树砸伤时,耳边是阿哲的闷哼和雨声混在一起的声音。
“沈屹,那不是你的错。”温阮往前走了一步,雨水溅到她的裤脚,冰凉刺骨,“你已经尽力了,你救了那个小孩,救了其他村民,你没有对不起谁。”
“尽力了?”沈屹猛地转头,闪电照亮他的脸——眼眶通红,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我要是再快一点,阿哲就不会被砸中;我要是没让他去搬石头,他就不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压抑的低吼,像受伤的兽,怕惊动别人,只能捂着伤口发抖。
温阮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她以前只知道他怕打雷,知道他有创伤,却没真正想过,那些过往在他心里压得有多沉。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手背上的疤,他说是“不小心划的”;想起他做糖糕时说“阿哲也爱吃甜的”,语气里的落寞;想起他把纪念章藏在贴身口袋里,像藏着最珍贵的秘密。
原来这些都是伏笔,都是他没说出口的疼。
“沈屹,你看着我。”温阮走到他面前,伸手想碰他的胳膊,却被他躲开。
他往后退,后背抵在冰冷的栏杆上,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砸在他攥着纪念章的手上,“别碰我……我现在像个疯子,会吓到你。”
“我不怕。”温阮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掉在自己的手背上,冰凉的,“我怕你一个人扛着,怕你把自己关起来,怕你忘了,还有我陪着你。”
又一道雷劈下来,比之前更响。
沈屹的身体猛地一震,攥着纪念章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栏杆,发出压抑的呜咽声——不是哭,是疼到忍不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