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萧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她的手因为长期握剑而带着薄茧,按得墨羽肩胛骨发疼:“等等。”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视线扫过三人脚下正在蔓延的裂痕,“这裂痕的方向,和光斑的位置......”她没说完,却从袖中摸出那支泛着幽蓝的银簪。
簪尖不再指向地面,而是微微颤抖着,指向西北方。
“是引。”墨羽突然开口。
他望着三人脚下如蛇爬行的裂痕,又看向西北方的光斑,喉咙发紧,“有人在引我们过去。
可能是魔修,可能是......“他没说出”玉瑶宗“三个字,但白若薇已经倒吸一口凉气——她们宗规里最森严的,就是禁止弟子私通外域。
“不管是谁。”白若薇的符笔突然出现在掌心,笔尖凝着幽绿的符纹,“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玉瑶宗的地盘上耍花样!”她转身就往西北方跑,发梢的铃铛被风撞得叮当响。
墨羽刚要跟上,却被林远萧拽住手腕。
他回头,看见林远萧的眼尾泛红,平时总带着笑意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你刚才说的‘等了三世’,是被掳走时听见的?”她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他手腕上的因果线,那里的金纹因为激动而更亮了,“墨羽,你......”
“走!”白若薇的声音从前面飘来,“再磨蹭,那点余温就要散了!”
林远萧松开手,袖中密令符箓被她捏得发皱。
她望着墨羽追上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脚边的裂痕——裂痕里不知何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却带着清甜的花香,和玉瑶宗后山情劫园的曼陀罗花味一模一样。
“林师姐?”墨羽的声音传来。
林远萧猛地抬头,看见他和白若薇已经跑出去十丈远,正冲她挥手。
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提气追上去,袖中那枚符箓在掌心烙出红印——或许该再等等,她想,等弄清楚墨羽和那些裂痕的关系,再决定要不要......
西北方的光斑突然明了些。
三个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踩过焦土时,带起的灰尘里飘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红线,像极了情劫镜里,仙子们断情时崩断的情丝。
林远萧的银簪在指尖微颤时,裂痕爬过她绣着玉兰花的鞋尖。
她瞳孔骤缩,鞋跟重重碾在焦土上,碎岩迸裂的声响里,人已如离弦之箭朝西北方射去。
袖中那枚邻宗密令符箓被攥得边角发皱,硌得掌心生疼——按规矩,此刻她该捏碎这符,将“玉瑶宗与魔修勾结”的线索传回邻宗;可当她余光瞥见墨羽紧随其后的身影时,喉头突然哽住。
那是三个月前的深夜,她扮作女修潜入玉瑶宗,在藏书阁翻找罪证时被巡夜弟子发现。
是墨羽裹着件皱巴巴的外袍冲进来,扯着嗓子喊“白师妹又把符纸烧着了”,才替她解了围。
当时他后颈还沾着被白若薇符火燎焦的碎发,眼睛却亮得像星子:“林师姐别怕,我替你挡过三回罚抄了,还差这一回么?”
风灌进她的道袍,林远萧的脚步陡然一滞。
符纸边缘的朱砂刺得掌心发烫,她猛地甩了甩头,加快速度——光斑所在的位置就在前方十丈处!
墨羽的呼吸几乎要撞碎胸腔。
逆命之瞳的金纹从左眼蔓延至眉骨,他看见空气里的因果线像活了过来,银亮的丝线在三人头顶交织成网,其中最粗那根竟穿过他的锁骨,直没入心口。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他却咬着牙往前冲——那夜祭坛上的画面又浮上来:青铜镜里的男子转身时,衣襟下露出半枚玉符,纹路与此刻因果线的走向一模一样。
“到了!”林远萧的声音带着破风的锐响。
她单膝跪地,指尖刚触到焦土,便有细碎的反光扎进眼底——是半枚指甲盖大小的玉符残片,表面还凝着未散尽的混沌气息,刻着的“情劫录”三字缺了最后一笔,像被利刃生生剜去。
“情劫录......”她的指尖在残片上轻轻摩挲,喉间泛起苦涩。
灵雪瑶掌管的“情劫录”是玉瑶宗最隐秘的典籍,记载着历代仙子历劫的因果。
三个月前她曾窥见灵雪瑶在殿中对着空案垂泪,案上摆的正是裹着红绸的“情劫录”。
此刻残片上还沾着极淡的梅香——灵雪瑶总在发间别一支干梅。
“怎么会......”林远萧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抬头时,正看见白若薇踉跄着扑过来,符笔掉在脚边,眼眶通红:“我、我刚才明明感应到混沌火种的余温......”她蹲下来扒拉焦土,指甲缝里全是黑灰,“是不是我灵力太弱?
是不是我符阵造诣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