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里的锁链声突然停了。
三人同时僵住。
林远萧的短刃霜花凝结成冰甲,覆盖了整个刀身;白若薇的血珠在掌心凝成血晶,符阵的光熄灭了;墨羽的左眼灼痛到极点,金红微光顺着脸颊往下淌,像血泪。
“来了。”墨羽的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逆命之瞳......看不见三秒后了。”
话音未落,浓雾里传来衣物摩擦的声响。
一个玄色身影从雾里走出来,颈侧有道淡疤,和墨羽后颈的位置分毫不差。
他的手腕上系着玄铁锁链,锁链末端拴着块焦黑的石头——正是墨羽逆命之瞳里看到的那块。
“阿羽。”玄衣人开口,声音像浸了千年寒潭的丝线,“你终于来了。”
林远萧的短刃冰甲突然裂开细纹。
他听见了,玄衣人的脚步声,和锁链拖地的声音,正朝着三人逼近。
他侧耳倾听,试图锁定对方的移动轨迹,却发现那声音像同时从四面八方涌来,连心跳声都被盖过了。
“小心他的锁链。”墨羽的左手按在右肩灼痕上,那里的皮肤正在发烫,“因果印......激活了。”
玄衣人的锁链突然绷直。
林远萧的短刃冰甲彻底碎裂,他能清晰听见锁链划破空气的尖啸——这一次,他锁定了轨迹。
我蹲在一块青黑色的怪石后面,鼻尖萦绕着腐叶混着寒雾的潮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缝里凝结的冰碴。
白若薇的符笔在半空中划出银亮弧光,将最后一道「破障引」拍在前方的雾墙上——那团乳白雾气像被戳破的鱼鳔,嘶啦一声裂开条缝隙,露出里面黑黢黢的山谷。
“成了!”小丫头转身冲我比了个胜利手势,发间的青玉簪子随着动作晃了晃,“我就说用三叠震符破雾阵最管用,上次在演武堂你还笑我浪费符纸——”
“嘘。”我按住她肩膀,喉咙突然发紧。
逆命之瞳在眼尾泛起热意,那些纠缠的因果线正从雾谷深处窜出来,像被踩了尾巴的蛇群般疯狂扭动。
最中央那根赤红色的线尤其扎眼,尾端缠着团焦黑的灰烬,正是前日在藏经阁外捡到的魔修残甲碎片的气息。
“怎么了?”白若薇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符笔在掌心转了半圈,“雾里有东西?”
“因果线乱了。”我压低声音,余光瞥见林远萧不知何时站到了我们身侧。
她今日穿了月白襦裙,广袖垂落遮住半只手,可我分明看见她指尖掐着枚淬毒的柳叶镖——那是前日替她缝补衣袖时,从她内衫暗袋里掉出来的。
这丫头总说自己晕血,倒比谁都藏得深。
“进去。”林远萧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她望着雾谷的眼神太专注,连发间那朵绢花被雾气打湿都没察觉。
我想起昨日深夜在偏殿外撞见她的情形:月光里她背对着我,手里攥着半块刻着“玄霄”二字的玉牌——玄霄宗,玉瑶宗百年死敌,传闻里专出狠辣间谍。
雾谷的风突然转了方向,裹着股焦糊味灌进领口。
我打了个寒颤,率先抬脚跨进雾气。
因果线缠上脚踝的瞬间,眼前闪过片段:血红色的战铠、悬浮的祭坛、还有...一双与灵雪瑶相似却更冷的赤瞳。
“小心脚下!”白若薇的惊呼混着符纸碎裂声炸响。
我本能地向后仰倒,就见脚边的青石板突然裂开,无数黑红色的藤条破地而出,藤蔓上的倒刺挂着暗绿色黏液,擦过我脸颊时火辣辣地疼。
“是蚀骨藤!”白若薇的符笔连点,三张「爆炎符」精准地贴在藤条根部。
火舌舔过的瞬间,藤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可下一秒,更多藤条从四面八方涌来,连头顶的雾都凝成了尖刺,簌簌往下落。
“远萧!”我翻身滚到林远萧身侧,顺手拽下她发间的绢花——那花里藏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我早发现了。
她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银针破空而出,精准地钉在左侧山壁的某处。
“咔。”
山壁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嵌着的青铜阵盘。
那些疯狂生长的藤蔓突然顿住,像被掐了脖子的蛇般软塌塌垂落。
白若薇喘着气跑过来,蹲在阵盘前扒拉:“这是...逆生阵?用活物血祭催发的邪阵!难怪蚀骨藤长得这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