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萧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密令玉简在袖中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终于明白,为何师门要他卧底玉瑶宗,为何总催他查探“男子入宗”的异常。
原来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情报,而是......
“小羽。”玉清婉突然唤他的小名。
这是她第一次不称“墨公子”,声音里浸着化不开的旧雨,“你可还记得,初入宗时我问你,可愿做这尘世范例?”
墨羽喉头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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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那日玉清婉站在九重天阶上,月华落在她发间的玉清簪上,像给她罩了层温柔的光。
他当时想,这大概就是神仙该有的模样,却没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暗潮。
“我原想护你周全。”玉清婉抬手,似要触碰他的脸,又在半空中顿住。
静室外突然传来玉铃碎响——是护山大阵被再次冲击的征兆。
她猛地收回手,袖中滑出半块染血的玉清簪,正是前日魔修挑着破阵的那半块,“当年我护不住他,今日......”
“今日你护我们。”墨羽替她说完。
他望着她袖中那半块玉簪,突然想起镜中第四个影子——穿玄铁战铠的少年,后颈蝶印泛着金光,对他们笑的模样,与玉清婉记忆里抱着的血人,与山门外的赤焰战尊,竟有七分相似。
白若薇突然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小丫头的手凉得像冰,却比任何话语都烫:“墨哥哥,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死不了。”林远萧不知何时站到了她另一侧,袖中碎裂的玉简扎得他掌心渗血,“要死也得先撕了这破咒。”
玉清婉望着他们交握的手,眼底有什么东西终于落定。
她重新凝出那道黑焰印记,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法诀:“魂蚀镜咒需以镜奴之血为引,以七世情劫为饵......”
“既知其名,可有破法?”墨羽突然开口。
他后颈的灼痛已化作灼烧灵魂的热,逆命之瞳里的因果线正在重组——这一次,线的终点不是青铜镜,而是他自己。
静室外传来更剧烈的轰鸣,赤焰战铠的笑声穿透层层禁制,撞进静室:“镜奴双生,正好凑齐祭品!”
玉清婉猛地抬头,广袖翻卷间祭出完整的玉清簪。
那支曾温雅如月的玉簪此刻泛着冷光,她望着墨羽,目光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决绝:“破法......”
话音未落,静室的门被轰然撞开。
殿内灵气骤然凝结成冰晶,在烛火旁簌簌坠落。
墨羽喉结滚动,左手无意识攥紧袖口——那里还留着白若薇刚才抓过的凉意。
他望着玉清婉泛白的指尖,突然想起前日在她案头见过的《玉瑶秘辛》,其中记载“镜奴血脉承咒时,引咒者需以命为契”。
原来她刚才说“护你周全”,并非虚言。
“《镜魂录》......”白若薇绞着帕子的手突然顿住,绣着并蒂莲的丝帕被扯出一道细缝。
她仰头时,发间玉簪在烛火下投出细碎的影,“我曾在符阵阁见过半页残卷!
上个月整理古籍时,那页纸摸起来像浸了水,可打开后字却干得发脆......“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怕惊碎了什么。
林远萧的指尖在腰间剑柄上轻轻一叩。
那柄他从不离身的软剑,此刻正透过剑鞘传来微震——与他袖中碎裂的密令玉简共振。
他望着墨羽后颈暗金的蝶印,忽然想起师门密信里那句“若探得镜奴血脉,无论死活”,喉间泛起铁锈味。“我明日去藏书阁。”他说,声音比平时沉了三分,“以查探卧底情报为由,总能翻到些线索。”
玉清婉垂眸盯着自己的广袖。
那半块染血的玉清簪正贴着她手腕,像块烧红的炭。
她听见白若薇的话时睫毛颤了颤,听见林远萧的提议时指节微蜷——这两个孩子,一个被符阵反噬过三次仍不自知,一个带着必死的决心卧底三年,此刻却都在为“破咒”二字奔忙。
而她这个宗主,能给的不过是半本残书的线索。
“今日便散了吧。”她突然抬袖拂灭烛火。
黑暗里,白若薇的抽气声格外清晰,林远萧的剑鸣却陡然止住——他在护着小丫头后退半步。
墨羽站在原地未动,逆命之瞳在黑暗中自动睁开,看见玉清婉腰间的因果线正泛着暗红的光,线头穿过殿门,直插山门外那团跳动的赤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