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玉瑶宗的飞檐,镜心阁残垣上还挂着断裂的琉璃瓦,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
墨羽半跪在焦土上,额发被冷汗黏成一绺,逆命之瞳的金纹正顺着眼尾往太阳穴攀爬——他死死盯着盘踞在残阁上空的黑雾灵体,那团东西本是魔渊裂隙溢出的残念,此刻却像活物般翻涌,每一道褶皱里都渗出若有若无的低语。
“撑住!”白若薇的声音带着颤音,她咬破的指尖正往符纸上滴血,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
血珠落在符纹交汇的“耳”形纹路时,她耳尖突然泛起珍珠般的微光,“这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
墨羽喉间泛起腥甜。
逆命之瞳的能力本就伤神魂,此刻他强行撑开的视界里,黑雾灵体的轮廓正与记忆里的碎片重叠——那些在他梦中反复出现的轮回场景,那些他以为只是臆想的咒音,竟与此刻的低语完全吻合!
“是...是往生殿的梵唱?”他喃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更像...更像我娘临终前,在破庙里念的那句‘羽儿别怕’...”
“别分神!”林远萧的喝声像冰锥扎进耳膜。
他本就伪装成女修的身形此刻绷得笔直,左手捏着碎裂的玉簪——那是邻宗用来掩饰性别的法宝,此刻正渗出幽蓝灵力,在三人头顶织成蛛网似的结界。
他额角的血珠顺着下颌滴进衣领,声音却依然冷得像霜:“结界撑不了半刻,这鬼东西在啃食我们的灵识!”
白若薇的符纸突然泛起红光。
她盯着符面上扭曲的纹路,指尖的血珠滴得更急了:“谛听符显形了!
这根本不是杂音,是...是召魂密语!“她抬头时眼尾发红,”我阿公说过,上古大祭时才会用这种音轨,专门唤醒地脉里封印的...东西!“
黑雾突然发出尖啸。
墨羽眼前闪过刺目的白光,逆命之瞳的金纹瞬间爬满半张脸,他踉跄着扶住断墙,掌心的血珠渗进砖缝——那是方才被铜铃划破的伤口,此刻竟与地面的咒文产生共鸣,让他清晰地“看”到了地脉下的景象:无数锁链捆着团漆黑的东西,而黑雾灵体的低语,正像钥匙般撬动锁链的锁芯。
“《情劫录》残页...”他突然咬牙,“第九十九镜,闻哀音而觉前世。”记忆里灵雪瑶翻书时的脆响突然清晰起来,“那些被称为‘镜奴’的前代范例,他们的因果...原来都藏在这声音里!”
白若薇的符笔“啪”地掉在地上。
她盯着符纸的眼神像见了鬼,符面上的纹路不知何时变成了曲谱,而那曲调,正是她小时候在宗门禁地里偷听到的——老人们说,那是玉瑶宗最惨的一年,百位仙子自愿堕入轮回前,在望月台吟的“引劫谣”。
“若薇?”林远萧的结界突然晃动,他分出半分神去看她,却见小丫头浑身发抖,嘴唇白得像纸。
“是引劫谣...”白若薇的声音细若蚊吟,“阿婆说,唱完这首歌的人...会被心魔啃到只剩骨头。
当年那些仙子...她们根本不是去历劫,是去...“
黑雾灵体的啸声骤然拔高。
墨羽的逆命之瞳突然刺痛,他看见无数半透明的身影从黑雾里浮起——是穿着素白裙裾的女子,是披着赤炎战铠的魔修,是跪在祭坛上的自己。
这些身影的嘴一张一合,发出的却都是同一段低语,像无数根细针往他识海里扎。
“墨羽!”林远萧突然低喝。
他的玉簪法宝已经裂开三道细纹,灵力输出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你的眼睛...在滴血!”
墨羽伸手抹脸,指尖沾到温热的液体。
逆命之瞳的金纹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他的神魂仿佛被人用刀来回切割,却在剧痛中突然明了:这低语根本不是魔渊的残念,是前代镜奴们用魂血刻下的警示,是专门留给继承者的钥匙——而他,就是那把该被插入锁孔的钥匙。
“不能再让它继续!”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用痛意强行稳住神魂,“若薇,符阵还能改吗?
引劫谣的曲谱...有没有破法?“
白若薇猛地抬头,眼底闪过挣扎。
她想起三天前在藏书阁翻到的古籍,上面说引劫谣共有九段,每段对应一种心魔。
此刻符纸上的曲谱才走到第七段,若让它唱完...
“改不了!”她抓起符笔重新画符,指尖的血滴在符纸上晕开,“但我能...能让它走调!”
林远萧的结界突然发出脆响。
他低头看玉簪,裂痕已经爬到了根部,灵力输出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泄。
余光瞥见墨羽摇摇晃晃的身影,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你退下”——这小子是唯一能看透因果的,若连他都撑不住...
黑雾灵体突然凝出半张人脸。
那是张被火焰灼得焦黑的脸,却在看见墨羽的瞬间,裂开嘴露出森白牙齿:“终于醒了...我的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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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浑身剧震。
这声音,和他在祭坛上被囚禁时,那个穿赤炎战铠的魔修说的话,一模一样!
“是赤炎!”他踉跄着后退,逆命之瞳里的因果线突然疯狂纠缠,“他根本没死,这黑雾...是他的残魂!”
白若薇的符阵突然亮起刺目金光。
她咬破的舌尖还在渗血,符纸上的曲谱被她强行改了三个音,原本连贯的引劫谣顿时出现刺耳的断章。
黑雾灵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人脸瞬间扭曲成无数道黑丝。
“趁现在!”林远萧大喝,玉簪法宝的裂痕终于蔓延到顶端,他咬着牙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结界,“退到演武场!
那里有宗门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