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内弥漫着古旧书卷与檀香混合的气味,林远萧熟练地绕过几处明面上的禁制,来到存放宗门地理图志的区域。
他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迅速翻找着。
然而,结果却让他心头一沉。
所有关于宗门后山深处的地图,都在同一个位置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空白,仿佛被人硬生生剜去了一块。
他不信邪,转而查找宗门历史秘闻相关的卷宗。
终于,在一个布满灰尘的角落,他找到了一个被层层禁制包裹的黑铁卷匣,上面刻着“镜”字。
林远萧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破解了外层的禁制。
然而,当他打开卷匣,看清里面唯一一张兽皮卷上的内容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兽皮卷上并非地图,也非文字记载,而是一个巨大而狰狞的血字——“死”。
那血字仿佛是用活人的鲜血写就,历经百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和一股深入骨髓的怨念。
血字的每一笔每一画,都像是一道扭曲的封印,将所有关于旧镜殿的真相都彻底锁死在了这无声的诅咒之下。
林远萧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保密了,这分明是一种警告,一种来自宗门最高层、不惜动用血咒也要掩盖的恐惧!
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旧镜殿里究竟藏着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迅速合上卷匣,恢复原样,悄然退出了藏经阁。
当他再次回到尘心阁外时,脸色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怎么样?”墨羽见他神色有异,开口问道。
林远萧摇了摇头,沉声道:“所有官方记录都被抹去了,而且……是用一种极为恶毒的血咒封印的。那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
白若薇闻言,握着照魂灯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墨羽却反而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冰冷的释然:“越是如此,越说明我们找对地方了。”他转过身,望向后山深处那片被夜雾笼罩的区域,左眼再次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不再是刺痛,而是一种奇异的、被牵引的感觉。
“地图已经没用了。”墨羽缓缓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官方的路径早已被封死,我们只能走那条被遗忘的小路。”他看向白若薇手中的拓印地图,又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左眼的指引,“祖师手札上的路径只能带我们到附近,但真正的入口,隐藏得更深。”
三人不再迟疑,借着夜幕的掩护,循着白若薇拓印出的隐匿路径,向着玉瑶宗最深、最神秘的禁地进发。
山路崎岖,草木丛生,越往深处,空气便越是阴冷潮湿。
不知走了多久,白若薇手中的地图指向了一处绝壁之下,前方已无通路。
“应该就是这里了。”白若薇轻声说,环顾四周,除了陡峭的山壁和疯长的藤蔓,再无他物。
林远萧眉头紧锁,抽出长剑警惕地戒备着。
血字的警告犹在眼前,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月光被浓厚的云层遮蔽,天地间陷入一片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就在这片刻的黑暗中,墨羽的左眼猛然睁开,幽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无视了眼前坚硬的石壁,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石,看到了其后隐藏的另一番景象。
那股源自神魂的牵引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伸出手,缓缓按在了冰冷潮湿的山壁之上,沉声说道:“入口,就在这里。”月华如水,却已是强弩之末。
夜空中最亮的那一抹银辉,正被天际线缓缓吞噬。
墨羽依的左眼,那枚被世人视为不祥的逆命之瞳,此刻正倒映着崖壁上一块毫不起眼的凸起岩石。
瞳中,无数繁复的金色丝线交织、流转,最终汇于一点,那便是万千可能性中,唯一通往生门的节点。
他没有丝毫犹豫,并指如剑,体内灵力凝聚于指尖,以一种玄奥而精准的韵律,在那岩石上轻轻叩击。
三长两短,力道由轻及重,再由重归于无。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厚重的山壁竟如一道无声的门,向内缓缓开启,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幽暗甬道。
“走。”墨羽依的声音低沉而冷静,率先迈入其中。
林远萧紧握剑柄,神色凝重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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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薇则擎着一盏符灯,昏黄的光晕驱散了部分黑暗,也让她稍稍心安。
甬道并不长,尽头豁然开朗,眼前的一幕却让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条长廊,或者说,曾经是一条长廊。
两侧、头顶,甚至脚下,都镶嵌着无数面镜子。
但没有一面是完好的,它们尽数碎裂,蛛网般的裂痕爬满了每一寸镜面。
无数破碎的倒影悬浮在空气中,扭曲、重叠,将三人的身影切割成千百个碎片,光怪陆离,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诡异与森然。
“小心脚下。”林远萧提醒道,他能感觉到此地空间法则的紊乱,仿佛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一个未知的镜中世界。
白若薇举着符灯,小心翼翼地前行。
灯光摇曳,照亮了前路,也让那些破碎的倒影愈发狰狞。
突然,她的脚步一顿,瞳孔骤然收缩,一声压抑的惊呼险些脱口而出。
她看到,身侧一面半人高的残镜中,清晰地映出了墨羽依的身影。
然而,镜中的他,并非身着现在的青色劲装,而是……一身狰狞霸道、燃烧着暗红烈焰的赤炎战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