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灰尘的霉味、木头腐朽的酸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始终萦绕不散的甜腻血腥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悄悄腐烂。

脚下的木板楼梯早已朽坏，一踩上去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塌陷。

墙壁上斑驳的壁画里，仕女与酒客的身影在摇曳的光影中竟似活了过来，眼珠似乎正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

小主，

“小哥哥，你来啦？”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然从二楼传来，柔媚得能滴出水来。

林阳猛地抬头，只见二楼栏杆边倚着个穿绿裙的女子，云鬓高耸，眉眼含春，肌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正眼波流转地冲他笑。

那笑容妩媚动人，寻常男子见了怕早已心神荡漾。

林阳暗自冷笑。

心目镜下，女子周身缠绕的妖气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正是画皮鬼的特征。

[这点伎俩，也敢在我面前显摆？]

他故意露出痴迷的神色，脚步踉跄着往楼梯上走：“小姐姐是在等我吗？”

绿裙女子掩唇轻笑，莲步轻移迎了上来，纤纤玉手看似随意地往他肩膀搭去：“是啊，人家在这儿等你好久了呢……”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到林阳衣襟的瞬间，林阳眼中精光一闪，手腕翻转，桃木剑“噌”地出鞘。

指尖灵火骤然腾起，顺着剑身在刹那间燃成熊熊烈焰，带着炽烈的热浪直刺女子心口：“孽畜，还不现出原形！”

“啊——！”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原本娇美的面容瞬间扭曲。

她身上那件精致的绿裙如同烧焦的纸页般裂开，露出底下青面獠牙的鬼脸，双眼是空洞的血洞，十根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泛着幽蓝的毒光，猛地朝林阳面门抓来。

林阳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利爪，挥剑横扫！

画皮鬼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浓黑的烟柱，“嗖”地窜进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还传来阵阵阴冷的笑声。

“想跑？”林阳提剑追过去，一脚踹开房门。

一股刺鼻的腥风扑面而来，差点把他熏个跟头。

房内并排摆着十几口棺材，棺盖都敞开着，里面却空荡荡的，只有厚厚的积灰，好像从来没装过尸体。

林阳皱眉打量，身后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声：“呜呜……我找不到娘亲了……谁能帮帮我……”

林阳猛地回头，只见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门槛边，背对着他抹眼泪，声音委屈又可怜。

可心目镜里，那孩子身上缠着淡淡的妖气，与画皮鬼同出一辙。

他刚要举剑，小女孩突然回过头，原本稚嫩的脸蛋瞬间变成青面獠牙的模样，尖利的指甲直刺他面门。

林阳挥剑格挡，“当”的一声火星四溅，小女孩却像泥鳅般滑到走廊，钻进对面的房间。

林阳追进房间，里面竟是间布置雅致的闺房，梳妆台上摆着铜镜，镜面蒙着层灰。

他刚走到镜前，镜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从镜里爬了出来，正是刚才那绿裙女子的模样，只是脸色惨白如纸。

“小哥哥，来帮人家描描眉可好？”女子嗓音甜腻如蜜，笑靥如花地伸出纤纤玉手，作势要拉林阳。

但那宽大的袖口中，原本涂着丹蔻的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尖长，宛如淬毒的匕首！

林阳假装靠近，眼角余光却瞥见镜面中妖气最盛。

他猛地转身，桃木剑带着灵火直劈铜镜：“你的藏身之处原来在这儿！”

“咔嚓”一声，铜镜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女子惨叫着化作黑烟，飘出窗外。

林阳追到窗边，正见黑烟落进一楼大堂的八仙桌下。

他一跃下楼，挥剑劈开桌子，底下只有只死老鼠，早已腐烂发臭。

“嘿～，在这儿呢！”头顶传来戏谑的笑声。

林阳抬头，画皮鬼正趴在房梁上，舌头垂到胸前，像条毒蛇似的甩来甩去，眼中满是嘲弄。

“可恶！敢耍我。”他刚要跳起来砍，画皮鬼突然翻身跳下，化作个提着灯笼的老掌柜，弓着背往三楼挪：“客官里面请，上好的女儿红，刚开封的呢……”

林阳冷笑一声，提剑追上三楼。

三楼走廊更窄，两侧房间的门都虚掩着，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娇笑和男人的咳嗽，声音逼真得仿佛房内真有人一般。

画皮鬼化作的老掌柜拐进东厢房，林阳一脚踹开门，正见墙上挂着个古旧的画轴，轴上画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正随着风轻轻晃动。

心目镜里，这身影的妖气与画皮鬼一模一样，浓得几乎要凝成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