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最高明之处。”
韩平轻轻放下弩机,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所行皆是阳谋,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提高工钱,降低地租,百姓自然归心。
等那些地主撑不住了,再以市价收购田地……步步为营,环环相扣。”
他忽然转身,目光如电射向徐博达:
“博达,你我相识几百载,辗转一生,可曾见过这样的手段?”
徐博达缓缓摇头,脸上满是感慨:“闻所未闻。
无论是朝中那些老谋深算的阁老,还是我等自以为超脱的修士,
谁又曾真正在意过这些凡人之民、田亩之事?
谁又能想到,这些看似寻常的凡俗手段,组合起来,竟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而且,”韩平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一种洞察真相的锐利,
“你可曾注意到,他做的每一件事,最终受益最大的是谁?
粮草、军械、兵源……
他这是在为我们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坚实无比的后方根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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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徐博达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一闪:“大帅的意思是……”
就在这时,帐外亲卫高声禀报:“大帅,陈参军在外求见。”
韩平与徐博达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了然。
“让他进来。”
陈飞应声而入,依旧是那身半旧不新的青衫,身形甚至显得有些单薄。
但这一次,韩平在他身上看到的,不再仅仅是一个有些奇思妙想的少年参军。
“参见大帅,徐副帅。”
韩平深深地看着他,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
“陈飞,你可知你这一年来,做了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陈飞神色依旧平静,躬身道:“晚辈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尽力而为。”
“该做之事?”韩平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丝压迫感,
“你可知道,你不仅解决了困扰镇妖军数十年的粮饷军械困境,
更在这苦寒北境之地,不费一兵一卒,就打下了一个比任何战场胜利都要稳固的根基!”
他抬手制止了想要说话的陈飞,语气斩钉截铁:“不必谦虚。
老夫见过太多攻城略地的名将,富家天下的商贾,雄踞庙堂的高官,
但像你这样,能让百姓自发归附,能让对手无计可施,
能以润物无声之势成就煌煌大业的,还是头一回见!”
徐博达在一旁郑重补充道:“陈参军,大帅说得对。
你以炼气期修为,做到了多少金丹修士、元婴老祖都做不到的事。
此乃经世之才,非匹夫之勇可比。”
陈飞再次微微躬身,语气诚恳:
“若无大帅和镇妖军做后盾,若无全军将士舍生忘死抵御妖兽,
晚辈纵有想法,也难成其事,此乃相互成全。”
韩平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带着释然与无尽的期待:
“好!好一个相互成全!说得好!”
他大步走回案前,提笔蘸墨,在一份文书上疾书数行,
随即取过一道刻着虎头的玄铁令牌,郑重地交给陈飞:
“从今日起,镇妖军在镇北县境内的一切军务、后勤及相关事务,由你全权处置协调!
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镇妖军,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末将领命!”陈飞双手接过令牌,声音沉稳。
望着陈飞离去的身影,韩平对走到身边的徐博达轻声道:
“看着吧,博达,这镇北县的天……真的要变了。”
陈飞刚回到书房,还没来得及喝口茶,
就见周福和李伯一前一后急匆匆地赶来。
两人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
“少爷,大事不好了!”周福连礼节都顾不上,开口便是告急,
“咱们开垦的荒地,加上买来的熟地,数量实在太多了!
眼看着春耕的时令就要过了,可还有将近三成的田地没有足够的人手去耕种啊!”
李伯在一旁连连点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愁苦:
“三少爷,老汉我种了一辈子地,从没见过这么让人发愁的事。
地是好地,可……可人不够啊!
就算工坊都关门,大家都拼了老命,也种不过来这么多地啊!
这要是误了农时,秋天可就要颗粒无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