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沈清弦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压抑到极致的怒火,那火苗在他眸底跳跃,几乎要破冰而出;有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失望;还有一种……沈清弦看不懂的,类似于被背叛的痛楚,虽然一闪而逝,却尖锐得让她心头猛地一刺。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她。那目光,比任何厉声斥责都更让人胆寒。
沈清弦只觉得呼吸一窒,手脚冰凉。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萧彻动了。
他没有走向暖阁的正门,而是迈开长腿,径直朝着她所在的这扇窗户走来。他的步伐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很稳,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沈清弦的心尖上,带着千钧的重压和不容抗拒的威势。
不过眨眼功夫,他已穿过庭院,来到了窗下。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半人高的窗台。
如此近的距离,沈清弦更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血丝,看到他紧抿的、透出冷硬线条的薄唇,看到他下颌线因极度压抑情绪而绷出的凌厉弧度。
“陛……”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出来。”萧彻打断她,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可怕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清弦被他语气中的寒意慑住,几乎是本能地,依言绕出了暖阁,站在了他面前。
秋日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被他那冰冷的目光笼罩着,如同置身冰窖。
“陛下何时来的?”她强自镇定,试图用寻常的语气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萧彻却不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从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扫过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后落回她闪烁着不安的眼眸。
“朕若不来,”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岂不是要错过爱妃与楚太医这‘深入’的养生探讨了?嗯?”
那声尾音微微上扬的“嗯”,充满了讥诮与危险的意味。
沈清弦心头一紧,知道他果然看到了,也误会了。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陛下误会了,楚太医只是来为臣妾讲解秋日调理之法,方才……”
“讲解需要屏退左右?需要一谈便是大半个时辰?需要……他楚轻鸿用那种眼神看着你?!”萧彻猛地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鼻息可闻。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哪种眼神?陛下究竟在说什么?”沈清弦被他逼得后退了半步,脊背抵在了冰冷的廊柱上,退无可退。他话语中的指控让她也生出了几分火气,“楚太医恪守臣礼,尽心为臣妾调理身体,何错之有?陛下为何总要如此揣测于人?”
“揣测?”萧彻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沈清弦,你是真当朕是瞎子,还是觉得朕愚蠢可欺?!”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疼得蹙紧了眉头,感觉腕骨都要被他捏碎。
“他看你的眼神,那是一个臣子对贵妃该有的眼神吗?!那里面藏着什么,你以为朕看不出来?!”他低吼着,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灼热的气息尽数喷在她的脸上,“还有你!你一次次召见他,与他独处,言笑晏晏,你可曾想过你自己的身份?!可曾想过朕?!”
“臣妾与他只是谈论医理,清清白白!”沈清弦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钳制,却徒劳无功,反而被他攥得更紧,那疼痛让她眼圈瞬间红了半圈,既是疼的,也是委屈的,“陛下口口声声说在意臣妾,可这份在意,就是毫不信任的猜忌和禁锢吗?!”
“信任?”萧彻眸中的风暴彻底爆发,他猛地将她往身前一扯,另一只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脸,直视着他那双燃烧着怒焰与妒火的眼眸,“你要朕如何信任?在你明知朕在意,却偏要一次次挑战朕的底线之后?!在你为了一个外人,不惜与朕离心之后?!”
他的指腹用力,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留下红痕。沈清弦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陛下在乎的,究竟是臣妾,还是陛下不容挑战的权威?!”她含着泪,声音颤抖,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尖锐,“是不是但凡靠近臣妾的男子,在陛下眼中都成了居心叵测之徒?臣妾是不是连与人正常交往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做一只被陛下锁在金丝笼里的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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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萧彻内心最敏感、最不愿被触及的角落。他的理智,在滔天的醋意和被戳中心事的暴怒中,彻底崩断!
“正常交往?权利?”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骇人的戾气,“沈清弦,你给朕听清楚了!你是朕的女人!从里到外,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属于朕!你没有权利!没有朕的允许,你连看别的男人一眼都不行!”
他的宣告,霸道,偏执,蛮不讲理,带着帝王独有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