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日的跋涉,皇家仪仗终于抵达了位于苍莽山麓的皇家围场。此处地势开阔,水草丰美,林木蓊郁,设有专门的行宫与连绵的营帐,以供帝后及宗室大臣们居住。
抵达当日,稍作安顿,一场盛大的露天夜宴便在围场中央的空地上举行。巨大的篝火在夜色中熊熊燃烧,噼啪作响,跃动的火光照亮了周围一张张或兴奋、或矜持、或带着算计的脸孔。烤全羊、炙鹿肉等野味的香气混合着酒香,在空气中弥漫,伴随着悠扬的胡乐,营造出一种与宫中宴饮截然不同的、粗犷而热烈的氛围。
宗室亲王、文武重臣、勋贵子弟以及随行的后宫妃嫔们,按照身份高低,围坐在铺设着华丽地毯的席位上。萧彻自然是居于最上首的主位,他换下了一路风尘的常服,穿着一身更为利落的玄色骑射便装,金冠束发,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凛然威仪,却多了几分属于猎手的锐气与英武。
沈清弦的位置被安排在他的左下首,距离极近,足见恩宠。她今日也特意打扮过,一身绯红色的骑射宫装,在篝火的映照下,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愈发精致灵动。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那跳跃的火焰,那豪迈的乐曲,那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勋贵将领们,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而兴奋,仿佛真正触摸到了这个时代尚武、豪迈的一面。
宴至酣处,萧彻放下酒盏,目光扫过全场,原本有些喧嚣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年轻的帝王身上。
“今日围场初至,朕心甚悦。”萧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白日里,朕于林间偶遇一白狐,灵巧迅捷,倒是费了些功夫。”
他话音未落,侍立在一旁的高德胜便拍了拍手。只见两名侍卫抬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上前,揭开黑布,里面赫然是一只通体雪白、毫无杂色、眼神灵动却带着惊惶的小小白狐!那皮毛在火光下流光溢彩,宛如月华凝萃,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漂亮的狐狸!”
“竟是纯白之色,实属罕见!”
“陛下好箭法(或好身手)!”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和恭维声。白狐本就稀有,纯白之色更是祥瑞的象征,陛下首日便猎得此物,无疑是吉兆。
萧彻并未理会众人的议论,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落在了左下首那个绯红色的身影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狐灵秀,皮毛尚可。沈贵妃,”他唤了她的封号,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便赐予你,做个围脖或是手笼吧。”
刹那间,整个宴会场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陛下猎得的第一只猎物,而且是如此罕见吉祥的白狐,竟然……当场就赐给了沈贵妃?!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恩宠了,这简直是……是将她捧在了手心,向所有人宣告她的独一无二!
德妃手中的酒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酒液溅出少许,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淑妃更是死死攥住了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看向沈清弦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怨毒。其他妃嫔亦是神色各异,羡慕、嫉妒、黯然……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