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载着幸存者的巨型飞舟,缓缓驶离了那片浸透鲜血、怨气冲天的落霞山脉。
飞舟的防护光罩之外,是快速倒退的云海与山河,但舟内的气氛,却沉重得如同铅块。
徐葬和赵天宝站在飞舟的甲板边缘,身后是并排摆放的几具棺椁,其中一具格外简陋,里面只放着柳青那柄布满裂纹、灵性尽失的长剑,以及他生前常穿的一件旧袍。这便是他的衣冠冢。
飞舟上,空荡了许多,许多熟悉的面孔再也见不到了。
徐葬沉默地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苍茫大地,眼神空洞。
他没有像赵天宝那样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只是异常的安静。
这种安静,反而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悲凉。
赵天宝狠狠捶了一下栏杆,低吼道:“狗日的世道!凭什么!凭什么死的都是好人!”
徐葬没有回应,他的思绪,却飘向了极其遥远的过去,飘向了那个他几乎快要遗忘的起点。
‘我这个长生不老,是不是诅咒啊……’
一个荒诞而沉重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心底滋生。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时,那种茫然与无措。
没有系统,没有老爷爷,只有一个看似鸡肋的“长生”体质和一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
他最初的愿望,是多么的简单而质朴啊,只是想吃饱饭,只是想活下去。
他还记得,自己为了混口饭吃,给当时赵天宝家割麦子。
烈日当空,他挥舞着粗糙的镰刀,汗如雨下,腰酸背痛。
晚上,捧着赵家给的一碗稀粥,就着咸菜,吃得无比香甜。
那时候,他觉得,能这样吃饱喝足,不用担惊受怕,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检测出灵根,踏入离阳天宗的那一刻?
是在赤阳峰上,日夜苦修,感受到力量增长带来的喜悦?
是与柳青、赵天宝他们相识,并肩作战,有了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
还是在一次次险境中挣扎求生,见识了修仙界的残酷与瑰丽?
欲望、责任、情感、道途……如同无形的丝线,一层层缠绕上来。
他想的越来越多,要的也越来越多,背负的也越来越多。
从最初的“吃饱喝足”,到后来的“筑基”、“金丹”、“元婴”,再到想要守护同门、追寻大道、甚至……改变这该死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