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言背在身后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捏得咯咯作响，表面上却不得不露出一丝理解甚至赞同的微笑：“郭副主席考虑得太周到了。”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员工的身心健康，确实是我们管理的重中之重。”他侧身让开一点空间，“顾护士确实需要专业的心理支持。”他将“专业”两个字咬得极轻，却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那就好，那就好！”郭永年笑眯眯地点头，像是对钱伯言的“深明大义”非常满意。他朝身后的心理顾问递了个眼色。“李顾问，快请进，好好安抚一下小顾护士的情绪。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其他人就不要打扰了。”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钱伯言和他身后如同影子般的灰衣人，笑容依旧和煦，“伯言，我们借一步说话？关于刚才提到的监控恢复时限和技术难关，我正好有些想法，想和你沟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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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把钱伯言和他的“影子”从病房里支开！让这个心理顾问单独接触濒临崩溃的顾岚！钱伯言眼底的寒意瞬间凝成了万年玄冰，但他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郭永年这头老狐狸，叼住了“人文关怀”这根冠冕堂皇的骨头，就绝不可能松口。

他甚至怀疑，郭永年刚才离去只是烟雾，此刻的折返才是真正的杀招！监控…顾岚…这两根刺，他一根都没打算放过！

“当然可以。”钱伯言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这几个字，脸上维持着无懈可击的淡然。他主动迈步，走向门口堵着的郭永年，同时也将灰衣人带离顾岚的身边。

灰衣人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紧随着钱伯言向外移动，只是在经过顾岚身边时，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极快地扫过她，那眼神冰冷刺骨，比刚才的针尖更让顾岚感到窒息——那是一个无声的宣告：你逃不掉！

病房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顾岚蜷缩在墙角，眼睁睁看着那扇隔绝了钱伯言和灰衣人的门合拢。门外隐约传来郭永年温和却暗藏机锋的话语，讨论着监控和技术问题。门内，只剩下她和那位集团派来的“心理疏导顾问”。

那位顾问看着气质温和，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关切微笑，慢慢走近。她放下手中的银色医药箱，动作轻柔地在顾岚面前蹲下，声音舒缓：“小顾护士，对吗？别怕，我是集团总部的心理顾问李晴，是来帮助你的。刚才一定吓坏了吧？郭副主席很关心你现在的状态。”

她伸出手，似乎想拍拍顾岚的肩膀以示安慰。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顾岚那件沾满虚汗的护士服时，顾岚猛地一个激灵，如同受惊的兔子，整个身体拼命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陌生“顾问”的极端恐惧和排斥。

冰冷的墙壁透过粗糙的布料传来寒意，刺激着她背上被烫伤的伤口，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几乎晕厥。但她不敢晕过去，强烈的求生本能死死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钱伯言的人还在外面！那个灰衣人临走前那冰冷的一眼，如同附骨之蛆！那个顾问……她真的是来帮助自己的吗？还是郭永年用来撬开自己嘴巴的另一种工具？她身上那件宽大的干净护士服里，还藏着灰衣人强行给她套上时塞进来的一片冰冷的、硬邦邦的东西——那是灰衣人自己的联系方式？还是……某种致命的装置？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一层层漫上来，扼住了她的咽喉。门内的李顾问眼神探究，门外是两头伺机而动的恶虎！她感觉自己就像被丢在砧板上的鱼，无论哪一把刀落下，结局似乎都已注定。

呜嗡——呜嗡——呜嗡——！！

就在这时，一阵比之前更加高亢、更加急促、穿透力更强的警报声骤然撕裂了医院上空的死寂！警报声中混杂着刺耳的蜂鸣，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咆哮，疯狂地灌入每个人的耳膜！

这警报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攥紧了所有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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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压缩机如同深埋在地底的史前巨兽，沉闷而规律的轰鸣声震得整个垃圾处理站区域的空气都在微微颤抖。通风管道内狭窄、肮脏，油腻的管壁上凝结着厚厚的黑色污垢，散发着一股混合了有机物腐败、化学药剂和金属锈蚀的浓烈酸腐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老鹰蜷缩在管道最阴暗逼仄的角落，后背紧紧抵着冰冷油腻的管壁，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牵扯着背部和手臂上被炽热熔渣烫伤的皮肉，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汗水混合着管道里的污垢，从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他死死咬着牙关，强行将那几乎冲破喉咙的痛哼压了回去。

他颤抖着抬起布满油污和干涸血渍的手，艰难地伸进怀里。隔着那层早已破损、沾满污迹的铅箔隔热层，指尖触碰到了那团坚硬、厚实的物体。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