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血祭定魄

血雾在空中飘了三息,像被无形的风吹散,又像是被阵法吸走。残阵的金光猛地一跳,随即暗了下来,只余一丝微弱的脉动,在地面裂缝间断续闪烁。

陈九黎跪在阵眼边上,手还悬在半空,掌心沾着王半仙最后那滴血。血已经凉了,黏在指腹上,像块褪色的朱砂印。

他没动,也没喊。喉咙里堵着什么,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头顶的阴镜裂痕还在蔓延,七道紫雷虚影虽已射出,可那股压迫感没散,反而越压越低。远处火光未熄,警报声一阵紧过一阵,像是整座城都在喘不过气。

“阵……还能续吗?”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沈照站在阵南侧,探阴棒插进砖缝,撑着身子。她脸色比纸还白,后背那道雷伤渗着血,湿透半边衣裳。听见问话,她抬了抬头,没看陈九黎,目光落在闻人烬身上。

闻人烬跪在阵心,头垂着,呼吸若有若无。胸口那根探阴棒还没拔出来,从刺入的位置,正缓缓渗出金色的血。那血不落地,反顺着棒身往上爬,像有生命似的,流入阵眼深处。

“她在撑。”沈照说,“魂没散,心脉还连着阵。”

“那不是撑。”陈九黎站起身,一步跨到阵边,“那是放血等死。”

“你要别的法子?”沈照冷眼看过来,“你有命填阵眼?还是能画完最后一笔?”

陈九黎盯着她,拳头攥得咯响。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可这实话像刀,一刀刀剜在心口。

“双女主同时自毁……”他忽然低声念了一句,像是自语,“阵图写的?”

沈照没答,只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划了一道残符。那符一闪即灭,但陈九黎看懂了——是玄针阵的终式,缺两笔,一笔需阴瞳之主以骨为引,一笔需容器之血以心为祭。

“你早知道?”他嗓音发紧。

“从她心跳逆流那天起。”沈照收回手,“你不信,我信。”

陈九黎猛地转头看向闻人烬。她忽然动了下,手指蜷了蜷,把颈间那串断掉的铜铃碎片攥进掌心。嘴角竟扯出一点笑,很轻,像是梦里才有的那种。

“九黎哥哥……”她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我还知道疼。”

这句话像根针,扎得陈九黎眼前一黑。

他记得她第一次叫他“九黎哥哥”,是在侦探社门口,烧了门帘,叉着腰说“赔钱就赔钱,别装可怜”。后来她喝醉了,靠在修伞摊子上哼港岛老歌,说她爹要是活着,肯定不会让她学医,更不会让她碰符灰。

现在她快没了,还在笑。

“我不许。”他一步步走近阵心,伸手要去拔那根探阴棒,“我不认这个局。”

“你不认也得认。”沈照突然横步拦在他面前,“阵要成,她必须定魄。这一击不是杀她,是把她从魍魉手里抢回来,哪怕只抢回一瞬。”

“那你呢?”陈九黎盯着她,“你也得搭进去?通幽骨一碎,你就是个瞎子,连站都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