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黎没应,只把酒坛往桌上一放,瓷坛撞得“咚”一声。

闻人烬站在原地,左手还在流血,可她没管。她盯着那人,忽然抬手,把赶尸铃塞进了他衣襟内袋。

铃铛不大,铜身发暗,上头刻着闻家徽记——双蛇缠铃,血纹如锁。

铃入怀的瞬间,屋里突然“嗡”地一震。

不是声音,是空气在颤。

紧接着,铃铛里传出哭声。

不是一声,是一片。

像是百人齐泣,又像是婴儿啼哭混着妇人哀嚎,层层叠叠,从铜铃深处涌出来,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钻进耳朵里。

陈九黎眉头一跳,伸手按住铃身。

哭声没停,反而更响了。

“这铃……镇过多少人?”沈照问。

“不知道。”闻人烬盯着那人的胸口,“但我知道,它从没自己响过。”

陈九黎松开手,铃声依旧。他转头看沈照:“你能看出什么?”

沈照没答,探阴棒点地,通幽骨的气息缓缓释放。她闭眼,指尖在棒身上划动,像是在读盲文。

片刻后,她睁眼:“地脉偏了。”

“怎么说?”

“刚才在义庄,地气是死的,怨气沉底。”她指向地面,“现在,底下有东西在动,像是……一条暗河,正往这边流。”

小主,

“祭坛。”陈九黎冷笑,“血引路,魂开道。”

闻人烬低头看自己的手,柳木钉又进了一分,血顺着指甲往下滴。她没擦,只把右手按在桌沿,撑着身子。

“我是不是……必须去?”

“不一定。”陈九黎拿起酒坛,又倒了一碗,“但门要至亲之血,你二叔知道,说明他试过。”

“谁试过?”

“死人。”他把酒凑到那人嘴边,“还是活人,得问清楚。”

那人喉咙动了动,像是想吐,又像是想说话。

陈九黎一抬手,酒灌进去。

那人呛了一下,黑血从鼻孔涌出,顺着脸颊往下流。他眼珠乱转,嘴里发出“呃呃”的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

“说。”陈九黎把伞尖往地上一敲,三下。

那人突然一震,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不是我……是它……要她……”

“它?”沈照问,“谁?”

“地下的……东西……”他眼白翻起,“……它认血……认命格……它等了……三十年……”

陈九黎眯眼:“三十年前,闻家办过什么大事?”

闻人烬摇头:“我不知道。我爸从不提那会儿的事。”

“你二叔提过吗?”

“他只说……后山不能去。”她声音发紧,“七岁那年,他带我去烧纸,说家里要请祖宗保佑。我看见他埋了个红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