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井中阴阵

铁箱里那只青灰色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的红玛瑙戒指泛着幽光,和闻人烬右手上的那枚一模一样。陈九黎盯着它,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慢慢把拼好的玉佩收进怀里。月光斜照在井口,黑液已经退去大半,只在石缝里留下几道干涸的暗痕,像烧焦的血。

他转身,一把扯下腰间红绸,抖了抖,绸面裂口还在,焦边微微卷起。

“走。”他说。

沈照没问去哪儿,探阴棒一点地,转身就走。闻人烬愣了两秒,爬起来拍了拍皮衣上的灰,跟上。三人一路无话,穿过荒地,回到陈九黎在城西的老宅。院子不大,墙角堆着几把修到一半的油纸伞,屋檐下挂着一串铜铃,风一吹,叮当响。

陈九黎把玉佩放在院中石台,正对月亮。

“你真觉得它会显什么?”闻人烬靠在门框上,咬断了手里半截毛笔。

“不会显,我就把它扔灶里烧了。”他蹲下,从袖口抽出七根银针,插在玉佩四角,针尾朝外,呈锁阵之势,“但它要是动了,你就得信,你家那点‘还愿’,是拿人命填的。”

话音刚落,玉佩边缘泛起一层青雾。

雾不散,反而越聚越浓,顺着银针爬行,像有东西在针身上爬。陈九黎眯眼,左眼金纹一闪,伸手按住针尾,力道一沉,银针嗡鸣,青雾被逼退三寸。

“它在试共鸣。”他说,“井底的东西,还没死心。”

沈照站在三步外,探阴棒横在身前,指尖抵着棒身中段。她没睁眼,但眉头越皱越紧。

“有东西在看。”她忽然说。

“不是看。”陈九黎冷笑,“是读。”

他抬手,一掌拍在石台边缘,震得玉佩跳了一下。刹那间,月光穿透玉面,原本温润的玉色骤然变暗,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浮现出来,绕着中央一点盘旋,像是活的一样。

闻人烬凑近:“这是什么?”

“牵魂锁魄阵。”陈九黎指着中央那点,“你生辰八字,被刻在这儿了。差一个字,阵不全;多一个字,阵反噬。可它偏偏准得离谱。”

“我生日……没人知道具体时辰。”她声音低了,“连我自己都记不清。”

“有人知道。”沈照开口,“或者,有人算得出来。”

她抬起探阴棒,轻轻点向玉佩边缘。棒尖刚触玉面,寒气炸开,石台瞬间结霜,霜纹顺着台面蔓延,竟自动排列成半道符文,与玉上蝌蚪文严丝合缝。

“补全了。”陈九黎盯着霜纹,“它要活阵,就得靠活人血祭。你烧掉的皮衣,沾了你的血,画符时割破手,对吧?血混符灰,再埋进地脉,就成了引子。”

“所以这玉佩……是在等我?”闻人烬后退半步。

“不是等你。”他摇头,“是等你靠近这口井。它感应到你的血气,才会激活。你爸办那场法事,不是还愿,是催阵——拿家族血脉当柴火,烧出一条通路。”

沈照忽然抬手,探阴棒一挑,玉佩腾空飞起。

“快!”她厉声,“它在吸我的气!”

陈九黎伸手去接,玉佩刚落入手心,一股阴寒直冲掌心,五指发麻。他咬牙,银针齐震,四根同时离手,钉入石台四角,金光连成环,将玉佩重新镇住。

“你感觉到了什么?”他问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