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刺鼻的硝烟,还有尸体腐烂的臭味混合在一起,钻进王锋的鼻腔。
他拖着受伤的左腿,在废墟中艰难地移动。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剧痛让他倒吸凉气。
他靠在一堵断墙后剧烈地喘息,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破烂的军装。
他失血太多了。
左腿和左肩的伤口,只是用从鬼子尸体上撕下来的布条草草绑住,但鲜血还是不断地渗出来,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迹。
“不行,得停下。”
王锋咬着牙,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处理伤口,否则就算没有鬼子来追,他也会流血流死。
他观察着四周。
这是一片被炮火彻底犁过的居民区,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和烧焦的木梁。
不远处,一栋两层小楼的主体结构似乎还算完整。
“就那里了。”
王锋深吸一口气,用步枪当做拐杖,强撑着身体,一瘸一拐地冲过了最后十几米的空地,闪身躲进了小楼的阴影中。
这里似乎是一个商铺的后院,堆满了各种杂物。
他没有停留,而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二楼一个还算完好的房间,这里原本似乎是个卧室,大半个屋顶已经被掀飞。
他把自己藏在了一个倒塌的衣柜和墙壁形成的三角空间里。
这个位置很隐蔽,而且有一个狭窄的窗口,正好可以让他观察外面的街道。
“呼……安全了,暂时。”
王锋瘫倒在地,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丝松懈。
他靠着墙,解开了肩膀上浸满鲜血的布条。
“嘶!”
布条和血肉粘在了一起,扯动伤口的感觉让他一阵眩晕。
那道刺刀划出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外翻,看上去狰狞无比。
左腿的弹片伤更麻烦,虽然不深,但一直在流血。
王锋没有犹豫。
他从饭团包里,摸出了那个小小的急救包。
打开,里面只有一点纱布、一小瓶碘酒和几个别针。
王锋拧开碘酒瓶,看了一眼狰狞的伤口,一咬牙,将大半瓶褐色的液体全都倒了上去!
“滋啦——!”
“呃啊!”
王锋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那股如同被烙铁烫过的剧痛,让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青筋暴起!
他几乎要痛得昏死过去!
但他死死地撑住了。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活路。
在这个年代,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颤抖着手,用纱布紧紧地勒住了肩膀和左腿,直到鲜血不再像刚才那样汹涌。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虚脱了。
他打开水壶,贪婪地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撕下一小块干硬的饭团,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他必须补充体力。
他必须活下去。
“张哥,二牛,小三……”
他靠着墙,脑海中闪过战友们临死前的面孔。
一股锥心的疼痛和无边的恨意,再次填满了他的胸膛。
“等着我。”
他握紧了手中的三八大盖。
“我会让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小鬼子,给你们陪葬!”
他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休息。
但在他那如猎鹰般的潜意识里,他的“鹰眼”,却始终“看”着窗外的世界。
他能“看”到很远。
比正常人远得多。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在山里,他能轻易地在千米之外,发现悬崖峭壁上的山羊。
而在战场上,这份天赋,让他成为了一个天生的“观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