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新总部大楼顶层的专属生活区一片静谧。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织成一片流动的星河,与天幕上寥落的星辰遥相呼应。林长青独自盘坐在宽敞的露台中央,双目微阖,眉头却无意识地紧锁着。
他在尝试内视。
脑海深处,那枚曾璀璨旋转、牵引着他洞察微观、纵览星空的“星璇”,此刻却显得异常黯淡。光芒不再流转自如,反而像接触不良的灯盏,明灭不定,转速也迟滞黏连,仿佛被无形的淤泥包裹、拖拽。每一次试图凝聚精神,深入感知,反馈回来的不再是清晰流畅的信息流,而是一种艰涩的、近乎干涸的阻滞感,伴随着太阳穴隐隐的、针扎似的胀痛。
他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残留着一丝难以驱散的疲惫。这种无力感,比面对奥本海默的商业围剿,比在实验室里连续鏖战数个通宵,更加让他感到……陌生和警惕。
天眼通,这项自重生以来便与他灵魂绑定、助他披荆斩棘的逆天神通,第一次显露出了它的“边界”。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苏雨晴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过来,身上带着沐浴后清新的水汽。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杯子轻轻放在他手边的矮几上,然后在他身旁坐下,目光落在他微蹙的眉心上。
“还是不行?”她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这片夜的宁静,也怕惊扰了他正在对抗的某种无形障碍。
林长青没有否认,他伸手捏了捏鼻梁,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像隔着毛玻璃看东西,模糊,而且……费力。”他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丝轻松的笑,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看来,前段时间透支得太狠了。”
从极限推演芯片架构,到高强度维持宏观纵览应对危机,再到深度介入国家实验室的材料攻关,他的精神力如同被过度挤压的海绵,看似仍有形状,内里的水分却已濒临枯竭。这不是简单的疲惫,睡一觉就能恢复,而是触及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关乎本源的限制。
苏雨晴沉默地看着他。她想起他为了优化材料,曾在实验室里不眠不休,瞳孔中的星璇旋转得几乎要燃烧起来;想起他在应对敌人斩首行动时,凭借宏观视野精准指挥,脸色却苍白如纸。她一直知道这能力的使用绝非没有代价,只是没想到,这代价会以如此具象化的方式呈现。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温热的牛奶杯传递过来的暖意,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按着。动作自然而熟练,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那就先别看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弦绷得太紧会断。你的‘眼睛’,也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