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了黑子,狩猎队带着沉重的心情和一身疲惫返回了冷家屯。屯口迎接他们的,不再是往日的欢呼与好奇,而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沉默与凝重。黑子原主人的啜泣声,如同钝刀子割在每一个队员的心上。接连损失愣头和黑子两条优秀的猎犬,让这支刚刚崭露头角、意气风发的队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山林狩猎的残酷与生命的脆弱。胜利的喜悦被冲淡,巨大的收获也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冷家堂屋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阿木尔双眼红肿,抱着头坐在角落,一言不发,沉浸在失去伙伴的悲痛中。巴雅尔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既有对猞猁的愤恨,也有对自身未能保护好同伴的自责。林志明、哈斯等人也耷拉着脑袋,士气低落。就连一向沉稳的乌娜吉,眉宇间也带着化不开的忧色。猎犬们似乎也感应到了这悲伤的氛围,大青、灰狼、黄豹都安静地趴伏在院子里,舔舐着与猞猁搏斗时留下的伤口,偶尔发出低低的呜咽。
冷志军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如同压着铅块。作为把头,他不能让自己也沉浸在悲伤里。队伍需要引导,士气需要重振。他深吸一口气,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黑子和愣头,是为了咱们队伍,为了救自己兄弟没的。”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沉痛的力量,“它们是好样的,是咱们狩猎队的功臣,是咱们永远的兄弟!这笔账,咱们记下了,那窝该死的猞猁,迟早要让它们血债血偿!”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起来:“但是,咱们不能就这么垮了!要是让黑子和愣头知道,它们用命换回来的队伍,因为它们的离开就一蹶不振,它们在那边能安心吗?咱们狩猎队拉起来,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是为了在这片山林里立足!现在倒下了,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吗?对得起家里盼着咱们的爹娘婆姨孩子吗?”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队员们的心头。阿木尔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燃烧起仇恨与坚定的火焰。巴雅尔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冷哥,你说得对!”林志明第一个响应,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没了之前的消沉,“这仇得报!但咱们不能蛮干,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没错。”冷志军肯定道,“那窝猞猁现在肯定更加警惕,而且公的受了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轻易离开巢穴核心区。咱们现在去找它们硬拼,得不偿失。眼下,咱们需要的是休整,是恢复,是获取实实在在的收获,来稳住咱们的根基,抚平咱们的伤口。”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角落里那些之前布设、尚未检查完的紫貂夹子上。“猞猁的事儿,先放一放。咱们不能因为一棵歪脖子树,就放弃了整片林子。紫貂,才是咱们眼下稳定可靠的财路。先把心思收回来,把能抓到的、该抓到的东西,抓到手里!”
战略重心暂时转移,得到了队员们的一致同意。与凶险莫测的猞猁相比,相对安全、收益稳定的紫貂狩猎,无疑是抚平创伤、重拾信心的最佳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狩猎队进入了休整和专注于紫貂狩猎的阶段。冷志军亲自带着乌娜吉、诺敏以及伤势较轻的灰狼和黄豹,负责检查和收取之前布设在老黑山阴坡、远离猞猁巢穴区域的紫貂夹子。而巴雅尔、哈斯、阿木尔等人,则留在屯里,一方面照顾受伤较重需要静养的大青,另一方面处理之前猎获的熊肉、鹿肉等,同时按照马老汉和孙老药的指点,制作和改装更多的紫貂夹子,为后续扩大狩猎范围做准备。
再次进入阴坡密林,气氛与之前追踪猞猁时截然不同。虽然依旧保持着警惕,但目标明确,压力小了很多。林间依旧寂静,阳光透过浓密树冠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湿润,带着泥土和腐殖质的清新气息。
乌娜吉和诺敏恢复了她们精密的追踪模式,不过这次寻找的不是猛兽的踪迹,而是那些布设在倒木下、石缝边、兽径旁的、伪装巧妙的夹子。灰狼和黄豹似乎也明白任务的转变,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而是安静地跟在后面,偶尔低头嗅闻,帮助定位夹子位置。
检查夹子是一个需要耐心和细致的工作。每一个夹子布置点都需要仔细观察,确认是否有猎物中套,是否有被其他动物破坏的痕迹,以及是否需要调整位置或补充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