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种满奇花异草、摆着名贵盆景的地方,被改造成了一个画风极其诡异的儿童乐园?
一座用上好金丝楠木打造、雕刻着繁复云纹的秋千架,一座用花梨木抛光得油光锃亮、滑道上还铺着软毯的崭新滑梯,还有一个……还有一个铺满了洁白细腻、宛如雪粒的沙坑。
最离谱的是,沙坑旁边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堆用象牙和碧玉雕琢而成、颜色鲜艳的小桶和小铲子。
“这……”戚清辞的嘴角疯狂抽搐,“小德子,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没睡醒?陛下这是……何意啊?”
“陛下说,您在宫里待着想必烦闷,特地命人连夜为您搭建了这些。”小德子笑眯眯地躬身道,语气里的与有荣焉几乎要溢出来,“您想玩什么就玩什么,陛下吩咐了,今天,您就是这儿独一无二的主角。”
戚清辞:“……”
【我信你个鬼!主角?去精神病院当主角吗?】
【这狗皇帝是不是真把我当三岁小孩了?!我一个二十好几的成年人,你让我玩这个?】
【还滑梯?还沙坑?用金丝楠木和象牙?暴殄天物!败家子!】
【他怎么不干脆给我搭个蹦蹦床,再请两个摇摇车师傅在旁边唱“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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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内心疯狂吐槽之际,晏北玄从不远处的月亮门后走了出来。他换下了一身龙袍,穿着便于活动的玄色常服,看着戚清辞那副呆若木鸡,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紧绷了一夜的唇角,终于忍不住勾起极浅的笑意。
“怎么样,喜欢吗?”
戚清辞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臣……臣受宠若惊,非、非常喜欢。”
“喜欢就好。”晏北玄走到他身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你幼时体弱,常年待在府中养病,几乎没怎么出去玩过。朕想,既然你如今必须留在宫里,那朕……就把你缺失的那些童年,一样一样,都给你补上。”
“至于这些,不知道能和你曾经说过的有几分相似?”
戚清辞愣住了。
他没想到,晏北玄竟然会去查这些,会记得这些。
秋千和沙滩他有说过吗?
“朕知道,你想要的是宫墙外的自由。”晏北玄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叹息,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但朕……现在还不能放你走。”
“所以,朕只能用这种……朕唯一能想到的,用最笨拙的方式,试着让你在宫里,也能过得开心一点。”
戚清辞心里五味杂陈,像打翻了调料,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
【这人……是真有病还是在演戏?】
【怎么突然就转型成善解人意的暖男了?这人设转变得比翻书还快!昨天还疯批,今天就爹系了?】
【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绝对是糖衣炮弹!想用小恩小惠腐蚀我革命的意志!我绝不上当!】
晏北玄听着他心里一波三折以及坚决不信的警惕,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到底要朕怎么样,才肯信朕一次?
“去玩吧。”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戚清辞的胳膊,示意他放轻松,“朕在这里陪你。”
戚清辞的目光在华丽的秋千和光滑的滑梯上游移了一圈,最后,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那个看起来最幼稚,也最没技术含量的沙坑。
算了,来都来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玩沙子总比对着那张死人脸强。
他认命地在沙坑边蹲下,拿起一把碧玉小铲子,触手冰凉润滑,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挖沙。
没一会儿,他竟也玩得投入了,开始不停的刨坑。
晏北玄就静静地站在几步开外,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梢,跳跃成一点点碎金。那张总是带着警惕和假笑的脸上,此刻竟流露出一丝孩童般的认真。
晏北下凤眸里,风暴与挣扎都已退去,只剩下了一片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温柔的海洋。
这才是戚清辞该有的样子。
不是那个在朝堂上战战兢兢的替身,也不是那个在他面前如履薄冰的囚徒。
而是一个普通的、会为了一堆沙子而暂时忘却烦恼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