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将军这是在同朕做交易?”
“臣不敢。”戚清越垂下眼帘,“臣只是在为一个兄长,为自己的弟弟,求一条生路。”
“他性子单纯,宫中并不适合他,终有一日惹恼陛下,招来杀身之祸。”
晏北玄冷笑一声。那双凤眸里是洞悉一切的锐利。
“那朕若说,朕的打算,是一辈子呢?”
戚清越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陛下!”
“怎么?”晏北玄放下茶杯,声音冷了下来,帝王的威压如山倾倒“戚将军,有意见?”
“您如此行事,与毁了他有何区别!”戚清越压抑着怒火,声音因极致的克制而微微发抖,“清辞有他自己的人生,他不该被锁在深宫,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之人!”
他到底没敢说出“禁脔”二字,但意思已昭然若揭。
晏北玄沉默了,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名不正,言不顺?”他咀嚼着这六个字,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波澜。
戚清越向前一步,不顾君臣之礼,直视着帝王:“陛下,您可曾问过清辞一句,他是否愿意?”
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晏北玄的软肋。
他想起了戚清辞每次望向宫外时,眼里的渴望。想起了他为了回家,装病耍赖的种种行径。想起了他谈及将军府时,那发自内心的雀跃。
他从未问过。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答案,他不敢听,也不想听。
“朕会给他,他想要的一切。”晏北玄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固执。
“自由呢?”戚清越一针见血,“陛下给得了吗?”
晏北玄抬起头,那双深邃的凤眸里,风暴与挣扎在剧烈交战。
良久,他像是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朕会给他一个名分。”
晏北玄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一个让他可以光明正大,永远站在朕身边的名分。”
戚清越嘴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
一个名分?
作为大晏的皇帝,要给一个男人,一个怎样的名分?
戚清辞不得不提醒晏北玄,“陛下,你莫要忘记清辞双儿的身份,这个也能恢复吗?还是说陛下愿意违反十几年前先帝的旨意?”
如果不是十几年前的一场霍乱,钦天监的那些术士骗子把这一切的源头归结于好好生活的双儿身上,说什么不男不女,有违阴阳,不该存活于世,上天震怒才有此天灾。先帝一怒之下,下令清剿,天下双儿几近灭绝。
戚清越没有任何畏惧质问晏北玄,是否敢为了戚清辞,违逆先皇,顶着天下悠悠众口,去做那个“荒唐”的“不孝子”?!
“这,”晏北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森然,“不劳将军费心。朕自有办法。”
他给出了最终的决定,站起身,“时候不早,朕要带他回宫。”
说完,他推门而出,只留给戚清越一个冷漠至极,却又带着一丝仓惶的背影。
书房内,戚清越独自伫立,看着晏北玄的背影,眼神冰冷。
办法?
如果晏北玄执意困住戚清辞,那就别怪他不顾君臣之礼了。
戚家已经欠小弟很多了,不到最后一刻戚清越不想走上谋逆大罪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