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清辞的手被那只温热干燥的大掌握住,本能地抽了一下。
没抽动。那只手像铁烙的一般,甚至还用拇指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
他抬眼,正对上晏北玄已经坐回御案后的侧脸。男人已经重新拿起了那支被他捏出裂纹的朱笔,摆出了一副要继续为国为民奋斗的架势。
可那只牵着他的手,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于是,御书房里出现了极其诡异且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幕。
大晏王朝至高无上的君主,一手持笔,朱批点过万里江山。
另一手,却跨越着御案的距离,牢牢牵着他传说中的“枕边近臣”,像在牵着一只家养的,稍不留神就会炸毛跑掉的矜贵小猫。
被当成猫的戚清辞,浑身针扎似的难受。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边上肃立的萧烈那如同见了鬼的目光,不远处侍奉的小德子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还有那些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粒尘埃的宫人们。
那一道道震惊、错愕、骇然的目光,全汇聚成了探照灯,死死地打在他俩交握的手上。
尤其是最熟悉晏北玄的萧烈,那张常年冰封的脸上,出现了裂痕,握着刀柄的手都紧了三分,在极力消化眼前这超出他认知的一幕。
戚清辞悄悄缩了缩自己的手,结果反而被握的更紧。
【……这他妈算什么事?封建王朝版办公室强制爱?】
【狗皇帝,你脸皮是城墙拐角加厚层做的吧!我还要脸呢!光天化日,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王正那老头要是没被拖走,看见这一幕,怕不是要当场气得原地飞升,化作一道青烟,从此成为御书房的常驻地缚灵,天天在你耳边循环播放祖宗家法!】
晏北玄握着笔的手,极轻微地顿了一下。他侧过头,看着戚清辞那张绷得紧紧,写满了“非礼勿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脸,唇角无声地扬起。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就是要让这宫里宫外,所有的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戚清辞,是他晏北玄罩着的人。谁敢非议,谁敢动他,就是与他晏北玄为敌。
“手这么凉。”晏北玄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殿内所有竖着耳朵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