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那身熟悉的白衣，却不见那宽袍下纤细得能在他掌下战栗的腰身。

他感受到了臣子的恭敬，却再也“听”不见那个在他脑海里上蹿下跳、疯狂咒骂他的鲜活灵魂。

眼前的人沉稳的像死寂的湖水。

晏北玄的眉头死死拧紧，心中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和愤怒。

那种感觉，就像你养的猫丢了。

你熟悉它每一次炸毛，享受它每一次伸爪又不敢抓挠的迟疑。可今天，猫不见了。有人给你送来一头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猛虎，告诉你，它更强大，更完美，更符合它“战神”的名号。

可笑至极。

真当他晏北玄是瞎子吗？！

御书房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晏北玄缓缓走下御阶，黑金龙靴停在戚清越面前，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你的身体，全好了？”他的声音极轻，却带着灼人的寒意。

“托陛下洪福，已无大碍。”戚清越垂首回答，姿态恭敬依旧，完美得滴水不漏。

这才是一个“战神”该有的样子。

可就是这样的完美……让晏北玄想杀人。

晏北玄挥手退御书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就留他和戚清越两个人。

“三日不见，戚将军……”晏北玄拖长了语调，俯下身，阴影将戚清越完全吞没，“像是换了个人。”

他伸出手，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去捏那人的下巴，或是抚摸那光滑的脸颊。他知道，手感不对。这具强悍的躯壳里，没有那个会因他触碰而战栗的灵魂。

他的手，猛地攥住戚清越的肩膀，五指如铁爪般收紧，力道几乎要捏碎他的肩骨。

“抬起头来。”

戚清越依言抬头。那双清澈的凤眸，平静无波，直直对上晏北玄燃烧着滔天怒火的黑瞳。

没有闪躲。没有畏惧。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而正是这片平静，彻底引爆了晏北玄。

一瞬间晏北玄就已经想清楚前因后果。

戚家兄弟真是好样的，先是送一个假战神上朝堂，现在又送一个假“戚将军”来他身边。

他要的不是这个！

他要的不是这个忠君爱国、完美无瑕的北境战神！他要的是那个会骗他，会骂他，会怕他，会用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狠狠瞪着他，却又不得不屈服的小骗子！

晏北玄眼中掠过疯狂的占有欲，那是一种独属于自己的珍宝被掉包成更昂贵却毫无意义的赝品后的暴怒。

双手越发用力的收紧。

他几乎是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低沉，嘶哑，带着暴怒的命令。

“戚清越！”

“把他还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