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晏北玄伸出手,不是触碰他,而是从他身侧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上好的黄杨木雕刻而成的小鸟,只有掌心大小,雕工却精湛到了极致。小鸟的羽翼纹理清晰,神态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走。
“送你。”晏北玄将那只木鸟,塞进了戚清辞还捧着茶杯的手里。
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了戚清辞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戚清辞浑身一颤。
感受着手里冰冷的木雕。
戚清辞愣住了。
【送我个鸟?什么意思?骂我是个鸟人?还是说,暗示我是他笼中的鸟?这皇帝的心思比我期末考的压轴题还难!】
【这手工倒是不错,比我中学时候的手工课强多了。拿去卖了,应该能换几两银子吧?能不能折现啊陛下?我急需跑路经费!】
“朕在来北疆的路上,闲来无事所刻。”晏北玄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目光却锁着他的脸,“看着它,就像看到了某个人……嘴都挺硬的。”
戚清辞的心咯噔一下,连忙将木鸟和茶杯都攥紧了,脸上挤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这、这太贵重了!臣……谢陛下厚爱!”
晏北玄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玩味,还有一丝戚清辞看不懂的东西。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龙辇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巨响。
车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戚清辞没站稳,整个人往前扑去。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捧着东西。
“哗啦”一声,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大半都结结实实地泼在了晏北玄的手背上!那只木鸟也脱手飞出,滚落在地毯上。
“陛下!”戚清辞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自己被晃得头晕眼花,连忙跪了下去,“臣罪该万死!”
晏北玄的手背,瞬间被烫出了一片刺目的红,皮肤眼看着就要起泡。
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挥手,示意戚清辞起来。可戚清辞已经吓傻了,哪里还敢动。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是对着外面问的。
萧烈焦急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启禀陛下!前方山体滑坡,巨石滚落,堵住了去路!”
晏北玄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去。
只见前方的峡谷中,数块房屋大小的巨石横亘在路中央,彻底封死了前路。碎石和泥土还在不断地从山壁上滑落,尘土漫天。
“清理需要多久?”
“回陛下,恐怕……至少需要一天。”
晏北玄放下车帘,转过头,看向还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戚清辞。
他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愉悦的笑意。
“看来,”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一边用另一只没被烫伤的手,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我们这趟回京的路,要比预想的,长一些了。”
戚清辞的心,随着他这句话,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更长的路。
意味着,更长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