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想中的虚弱、退缩、避让,半分都没有。这个传闻中只剩一口气的药罐子,竟比全盛时期的戚清越,更像一把出了鞘的剑。
主帅营帐内。
巨大的沙盘占据了近半空间,一股浓烈的铁锈、皮革与尘土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是属于“戚清越”的领地。
无数道属于哥哥戚清越的记忆和目光,从墙上悬挂的舆图、兵器架上的长枪投射而来,让戚清辞浑身不自在。
他屏退左右,只留下高顺等一众高级将领。
萧烈像个影子,沉默地站在营帐的角落,与黑暗融为一体。
“陛下命我主持‘英雄擂’一事,想必诸位已知晓。”
戚清辞走到沙盘前,开门见山。
“将军!”
高顺果然第一个炸了,他向前踏出一步,铁靴重重踩在地面,声音像一个闷雷。
“末将恕难苟同!哈丹那厮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折辱我大晏?我等直接点兵踏平他秃鹫部落便是!”
“没错!跟一群蛮子讲什么道理!”
“这是怯战!丢我北疆军的脸!”
帐内瞬间炸开锅,一道道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全都射向沙盘前那个裹在狐裘里、显得格外单薄的身影。
【得,上班第一天就碰上管理层集体逼宫。这要在我以前的公司,这个季度的绩效全给你们扣光!】
戚清辞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冷得像一块冰。
他拿起沙盘旁的指挥杆,用了几分力气,才让指尖不那么颤抖。
然后,他猛地将指挥杆敲在沙盘的木质边框上。
“砰!”
一声巨响。
整个营帐瞬间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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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嗡嗡作响的质疑,都被这一声震得粉碎。
“高将军,”戚清辞开口,所有人都愣住了,“你说的,没错。”
高顺准备好的一肚子反驳,全卡在了喉咙里。
“与哈丹之流,的确无需讲道理。”戚清辞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若在以前,我早已将他的头颅挂在龙脊关的城楼上!”
他胸口一阵翻涌,喉头涌上一股熟悉的铁锈味,被他面不改色地强行咽了回去。
“但是!”
他话锋一转,手中的指挥杆在沙盘上代表狼牙部的位置,狠狠画了一个圈。
木杆的尖端,在沙土上留下一道深刻的沟壑。
“今时不同往日!苍狼野心勃勃,哈丹只是他推出来试探我们的一颗棋子!杀一个哈丹,草原上会冒出千千万万个哈丹!而我大晏,经不起常年的消耗战!”
帐内将领们脸上的躁动与愤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不甘的默然。
这是他们不愿承认,却血淋淋的事实。
“所以,陛下的‘英雄擂’,是阳谋!”
戚清辞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他用指挥杆的末端,轻轻点着沙盘。
“我们的对手,从来不是哈丹,而是整个草原按捺不住的野心!”
“‘草原第一勇士’的称号。”
“万两黄金。”
“百里封地。”
他每说一样,就用指挥杆在沙盘上轻点一下,仿佛在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这些东西,对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部落来说,是什么?”
他抬眼,目光扫过众人。
“是足以让他们背叛盟友,自相残杀的——诱饵!”
将军此计虽妙,”一名相对沉稳的校尉迟疑着开口,“可万一草原诸部并未内讧,反而借此机会合兵一处,趁我等举办擂台松懈之时,强攻龙脊关,又当如何?”
“人心是最不能控的,利益就在眼前,没有内讧?那只能说利益还不够大。我许诺这三条,任何一点都足以让他们疯狂。”戚清辞不急不缓的解释。
“高将军,你告诉我,一个从内部开始腐烂的敌人,和一个团结一致的敌人,哪一个更容易对付?!”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