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尹喜殉道

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入了那片连星辰轨迹都能抹除的苍白天域。

没有犹豫,没有回头。

在他踏入领域的瞬间,那无所不在的“归寂”之力便如同嗅到了猎物的饿狼,蜂拥而至。他身上的官服首先开始“淡化”,布料失去经纬,颜色褪成灰白,如同年代久远的壁画般剥落、消散。紧接着是他的肌肤,失去血色与纹理,变得透明,能清晰地看到其下同样在迅速失去“实体”感的骨骼轮廓。

这个过程并非瞬间完成,而是以一种缓慢而残酷的速度进行着,仿佛是在故意展示“存在”被一丝丝抽离的每一个细节。

尹喜对此恍若未觉。他的全部精神,都贯注在怀中那卷竹简之上,贯注在领域深处那个他已无法用肉眼看清、却一定能感知到的核心存在。

他一边行走,一边开始诵读。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残存的生命力,在这片吞噬声音的领域中,顽强地回荡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他诵读的,正是竹简上的原文。每读出一句,他怀中的竹简便微微一亮,其上对应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流淌出微弱却精纯的道韵,与他周身正在加速的“虚化”过程形成着最后的、悲壮的对抗。

那苍白领域的意志,似乎对这卷由它源头亲手所书、却又在对抗它的竹简,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排斥与更强的抹除欲望。施加在尹喜身上的“归寂”之力骤然加剧。

他的双腿自下而上,率先彻底化为虚无的线条,消失不见。他的躯干变得如同透明的琉璃,内脏的轮廓若隐若现,随即也融入苍白。他的手臂开始消散,但他依旧用那即将不存在的臂膀,死死抱着竹简。

最终,只剩下他的头颅和紧紧抱着竹简的、已然虚幻的双臂。

他的面容在苍白光芒中显得无比安详,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他望向领域核心的方向,用尽这具即将彻底瓦解的存在所蕴含的最后一丝力量,发出了震彻灵魂的、泣血般的呐喊:

“先生——!您忘了!您忘了最关键的一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