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劫火侵染

鄀城的消息像一场致命的寒流,席卷了墨家总院。虽然禽滑厘最终在城池即将彻底崩溃前,带领残存的墨家弟子和部分百姓冒死突围,付出了惨重代价才得以生还,但“墨家守城导致易子而食”的传言,已如同瘟疫般在列国间扩散。墨家“非攻”的光环蒙上了厚厚的阴影,连带着总院内的气氛也降到了冰点。

禽滑厘等人带回来的,不仅是伤亡数字和失败的屈辱,更是对墨子信念的最后一记重击。墨子变得更加沉默,他常常独自一人待在核心工坊内,对着那些代表着他毕生心血与理想的机关器械,一坐就是整日。

林煜心中的不安日益加剧。他体内源自孙武的【风林火山】之力,对秩序与混乱的变迁异常敏感,而墨家总院上空,正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而绝对的气息在悄然汇聚。他视野右上角的【劫火计数器】数值,开始出现不祥的、细微的跳动,从原本的低活性,缓慢爬升。

这一夜,月隐星稀,万籁俱寂。林煜被一股心悸感惊醒,那股冰冷的、绝对的气息在深夜变得格外清晰。他悄无声息地起身,如同鬼魅般避开巡夜的墨家弟子,再次潜向那座核心工坊。

工坊内,竟有微弱的光芒透出。

林煜屏住呼吸,寻到一处隐秘的缝隙,向内窥视。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墨子并未在制作或研究任何器械。他独自站在工坊中央,面前悬浮着一个约莫人头大小、结构极其复杂精密的球形机关核。那机关核由无数细小的齿轮、轴承和刻满符文的金属片构成,此刻正在缓缓自行旋转,散发出幽幽的、非金非玉的苍白光芒。

而这苍白光芒的本质,林煜再熟悉不过——劫火!

那并非熊熊燃烧的火焰,而是如同液态光晕般流淌的、冰冷的苍白能量。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在机关核精密的构件间蜿蜒流动,渗透进每一个刻着“非攻”、“兼爱”、“节用”等墨家核心理念的符文之中。符文被这苍白能量浸染,仿佛被重新“书写”,散发出一种比以往更加绝对、更加不容置疑的法则意味。

墨子就站在这被劫火侵染的机关核前,他的脸庞在苍白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毫无血色,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凌空轻轻拨动着,仿佛在调试,又像是在与那机关核,以及其中流淌的劫火能量进行着某种深层次的沟通。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低沉而模糊的呓语断断续续地传来:

“……纷争……苦难……皆因变动不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