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城不会为她的疯狂,流一滴血,死一个人!”
那份决绝,那份愤怒,还言犹在耳。
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
艾德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不远处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身影。
他的姐姐,莱莎·艾林。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身体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靠在侍女的怀里,哭得几近昏厥。
那份悲恸,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令人心碎。
简直能让七神都为之落泪!
可艾德慕的心里,却像有一根刺,扎得他隐隐作痛。
他想起了那天冲进父亲卧房时看到的情景。
莱莎扑在父亲身上,哭喊着。
而父亲,已经没有了呼吸。
一切都太快了,也太巧了……
葬礼结束,众人散去。
莱莎也通过书信通知了凯特琳尽快返回奔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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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徒利家的女儿,凯特琳有义务。
无论是父亲的死,还是艾德慕继承公爵之位,她都不能拒绝返回奔流城。
艾德慕独自一人回到了主堡的书房。
这里曾是父亲处理公务的地方。
如今,属于他了。
他坐在父亲曾经坐过的椅子上,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羊皮卷,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的下这个重担,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收回因为霍斯特公爵重病,常年旁落其他领主手里的大权。
“大人。”
维曼学士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与艾德慕同样的悲伤与疲惫。
“节哀,大人。”
“维曼师傅,”
艾德慕抬起头。
那双和莱莎、凯特琳一样的蓝色眼眸里,充满了血丝与困惑。
“我父亲……他走的时候,你也在场吗?”
维曼学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公爵大人没有叫我,大人应该是想和莱莎夫人单独待一会儿。”
“但是……”
维曼学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从宽大的学士袍里,取出了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
“公爵大人在莱莎夫人抵达的前一天晚上,将这封信交给了我。”
“他说,他自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时日无多。”
“如果……如果他发生了什么意外,就让我在您成为奔流城主人的第一时间,亲手将这封信交给您。”
艾德慕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封信。
信封上,父亲曾经苍劲有力笔迹不再,如今只有歪歪扭扭。
他不敢相信,他父亲动弹一下都费劲,他到底凭借怎样的意志力才写下的这封信。
【致我的儿子,奔流城的合法继承人,艾德慕·徒利】
艾德慕撕开火漆,展开信纸。
信的内容,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充满了对莱莎的怒骂与指控。
那只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即将继承家业的儿子,最后的叮嘱。
【我的儿子,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去见了奔流城的历代先祖。】
【请不要为我悲伤,也不要为我哭泣,死亡是所有人的归宿,我不是七神,我同样也不例外。】
【我知道我从小便对你严厉,这让你从小都没有自信,但从你看到写封信起,你就是奔流城的主人,是河间地的守护,你必须也有义务承担起这一切。】
【这个担子很重,我知道。我从未对你表现出足够的信心,这是我的过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职。我总是拿你和你的姐姐们比较,却忘了,你才是徒利家的未来。】
【艾德慕,记住我们的箴言。】
【家族。我们的家族,不仅仅是流淌着徒利血液的我们。更是奔流城墙内外,每一位向我们宣誓效忠的封臣,每一个在我们的土地上耕种的农民,每一个在我们的河流里捕鱼的渔夫。】
【他们的安危,就是我们的安危。】
【责任。你的责任,是保护他们。不是带着他们去打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不是为了某个疯女人的野心,去流干他们的血。】
【河间地是四战之地,无险可守。我们能屹立数百年,靠的不是匹夫之勇,是审时度势的智慧。】
【荣誉。真正的荣誉,不是来自于一场虚妄的胜利,而是来自于守护我们子民的坚定决心。】
【不要让徒利家的旗帜,沾染上无辜者的鲜血,更不要染上同盟者的鲜血。】
【莱莎……她已经被仇恨和偏执蒙蔽了双眼,她是一个被欲望驱使的怪物,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一个字,但请你一定要善待她,她这辈子实在是太苦了……】
【我的儿子,去做一个合格的领主吧。爱护你的子民,信守你的承诺。这便是我对你最后的期望。】
【爱你的霍斯特】
信纸从艾德慕的手中滑落。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泪无声地涌出。
这封信,是父亲真正的遗言!
莱莎说的那些,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