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简单,却又蕴含着无穷深意的农家问心之题,从老者口中缓缓道出时,苏文渊的心,反而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他对老者,郑重地躬身一揖。
“学生苏文渊,见过农家前辈。”
随即,他缓缓地直起身,目光望向了远方这片青青草原。
他的脸上,展现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与自信。
开垦良田?
养活万民?
这个问题,对于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象牙塔学子而言,或许是一道无从下手的难题。
但对于他这个,在北境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亲手将一片片荒原,都改造成了米粮川的“屯垦司主官”而言。
这简直就是……送分题。
他将自己这三年来,在那片土地上,亲眼所见,亲身所行的一切,用最质朴,也最真实的语言,娓娓道来。
“回前辈。”
“学生以为,垦田之道,其要在三。”
他的语气平和而又带着力量,叙述中有一种能让万物都为之信服的魔力。
“其一,在天时。”
他指向了天空那轮温暖的太阳,与缓缓飘动的白云。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乃万物生长之根本规律。垦田,必先顺应天时。”
“观云,可知晴雨。辨风,可知寒暑。察土,可知墒情。”
“学生在北境之时,曾结合古籍与实地勘察,绘制出了一套北境二十四节气农时图。将何时播种,何时灌溉,何时除草,何时收割,都一一对应,精准到了每一天。”
“依图而作,可使农事,事半功倍。”
那老者闻言,眼眸之中露出了一丝讶异的光芒。
二十四节气。
这个概念,虽在上古农家的典籍之中,有过零星的记载,但早已失传了千年。
眼前这个少年,竟能将其重新整理,并绘制成图?
“其二,在地利。”
苏文渊没有停顿,他的手指又指向了脚下这片,看似肥沃的土地。
“土地,亦有其脾性。有的喜水,有的耐旱。有的肥沃,有的贫瘠。”
“强行在不适宜的土地上,种植不适宜的作物,无异于缘木求鱼。”
“故而,垦田必先相地。”
“学生在北境,曾推行‘田亩分级’之法。将所有屯垦区,按照其土壤的肥沃程度,水源的远近,光照的时长,分为上、中、下三等。”
“上等田,种植水稻、小麦等高产作物。”
“中等田,则种植豆类、杂粮。”
“至于那些,连草都长不好的下等盐碱地……”
他的脸上,带着碾压式的微笑。
“……学生则从关外,引进了两种,名为土豆与玉米的耐旱高产神物。”
“此二物,不择地力,不畏干旱,亩产甚至远超水稻。”
“一举解决了,我北境数十万军民,数百年来的缺粮之患。”
“什么?”
那老者,再也无法保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