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垣的喧嚣被陆凡甩在身后,他溜达进了一片罕有人至的古遗迹区。
这里断壁残垣,荒草蔓生,与远处灵光缭绕的仙山楼阁格格不入,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尘土气息,灵气也稀薄得可怜。
他本来只是随便走走,消化一下那几个肉包子。
可就在他踏过一堆碎裂的、刻着模糊星图的石砖时,胸口深处,一直安静蛰伏的某个角落,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那感觉转瞬即逝,像是睡梦中的人无意识翻身。
但陆凡的脚步停住了。
不是风青依的剑意,不是墨璇玑的阵理,不是白浅语的跳脱,也不是云梦璃的温柔。
这是一种……更沉静,更内敛,仿佛与脚下大地、与周天星辰同呼吸共命运的脉动。
“咦?”
陆凡揉了揉心口,有点新奇。
来了这么久,除了那四位姐姐偶尔在他脑子里吵吵架指点江山,还是头一回有这种“自发”的动静。
“喂,几位美女,刚才是谁伸懒腰呢?”
他在心里问。
识海里,风青依的剑韵凌厉依旧,墨璇玑的阵纹流转如常,白浅语似乎还在回味刚才溜进紫微垣的刺激,云梦璃则散发着安抚的柔和波动。
都不是她们。
陆凡来了兴致,闭上眼睛,仔细捕捉那丝微弱的悸动。
它很模糊,断断续续,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古老。
他顺着那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废墟里跋涉,绕过倾颓的石柱,跨过干涸的沟壑。
最终,他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中央,看到了一座半埋在地下的祭坛。
祭坛由一种暗沉如星夜的石料砌成,大部分被泥土和荒草覆盖,只有一小部分露在外面,上面雕刻的纹路早已磨损得难以辨认,但隐约能看出是一些复杂的星辰轨迹和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
一股沧桑、寂寥的气息从祭坛弥漫开来。
而胸口那微弱的悸动,在靠近这祭坛时,变得清晰了一丝。
“是这玩意儿在召唤?”
陆凡蹲下身,伸手拂去祭坛表面的泥土,指尖触碰到那些冰冷粗糙的刻痕。
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这祭坛的“韵律”,与他体质深处的某种东西隐隐共鸣。
他正琢磨着这破坛子到底什么来头,眉头微微皱起,试图感知更多时。
四面八方,毫无征兆地亮起了无数道符文!
这些符文瞬间连接成一张巨大无比的光网,将整片废墟区域彻底笼罩。
强大的空间禁锢力场骤然压下,地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环形阵纹,灵光刺目,杀机凛然!
至少超过二十道强横的气息从各个隐蔽角落爆发出来,如同黑夜中的火炬,瞬间锁定了祭坛旁的陆凡。
为首三人,踏空而来,脸色阴沉如水。
左边是仙云剑宗那位白发大长老,此刻他手中握着一柄吞吐着云霞的古剑,剑气引而不发,眼神复杂地盯着陆凡。
中间是璇玑学宫那位红脸长老,他身边悬浮着九面燃烧着烈焰的令牌,形成一个小型火阵,看向陆凡的目光充满了忌惮与愤怒。
右边则是一个浑身笼罩在淡淡黑雾中的身影,气息阴冷诡谲,正是当初在仙墓之巢幸存下来的黑袍人头领。
他手中托着一面不断旋转的骨镜,镜面映照出陆凡的身影,隐隐波动。
更外围,还有十几名修为至少在洞墟境的好手,各自占据方位,手持法器,显然是布阵之人。
更远处,几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中年人或老者冷漠旁观,身上散发着世家大族独有的威严,应是紫微垣某些被陆凡无意间打了脸的势力代表。
“小子,这次看你往哪里逃!”
红脸长老死死盯着那座半埋的祭坛,脸上怒意更盛,还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你竟敢触碰这座源血祭坛!
此乃我璇玑学宫与几大世家共同封禁的凶煞之地!”
旁边那位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黑袍人头领,声音沙哑地补充,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阴冷:“无知小辈,此坛非是沟通星辰,而是汲纳地脉深处最精纯的血煞源气。
上古时期,一些走火入魔的体修在此举行禁忌仪式,以万千生灵气血献祭,试图铸就所谓不灭魔躯,最终引来天谴,此地才化为废墟。”
仙云剑宗的白发大长老手中古剑发出低吟,他眼神锐利如剑,扫过祭坛上那些模糊的古老纹路:“漫长岁月以来,溢散的残存血气已使此地化为绝地,任何生灵靠近,一身气血都会不受控制地被祭坛缓慢汲取,最终枯竭而亡。
我等联手布下大阵,既为封锁这凶物,也是防止有人误入,你竟主动寻来!”
远处,一位身着华贵锦袍的世家代表冷哼一声,声如寒冰:“看来你绝非误入。
特意寻到此地,触动这禁忌祭坛,究竟有何图谋?
是想引动其中残存凶煞,祸乱紫微垣吗?”
陆凡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用脚尖轻轻蹭了蹭祭坛边缘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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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刚才觉得这里的气韵有点特别,原来是个“抽血”的玩意儿。
他体内那丝微弱的悸动,在周围大阵的压迫和这些人的敌意下,似乎变得活跃了一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他抬起头,脸上没什么惧色,反而带着点好奇,看向那群如临大敌的长老:“所以,这坛子…是个专门吸人气血的老古董?”
他这浑不在意的态度,让红脸长老勃然大怒:“混账!
死到临头还敢装傻充愣!
启动大阵,炼化此獠,绝不能让他引动祭坛异动!”
刹那间,笼罩四周的光网骤然收缩,无数符文如同燃烧的烙铁,散发出恐怖的高温与禁锢之力,从四面八方朝着陆凡挤压而来。
地面上的环形阵纹也同时亮起,道道凌厉的灵气光束如同锁链,缠绕向他的双腿。
陆凡站在原地,没动。
他甚至微微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着胸口那越来越清晰的悸动。
那感觉,就像是一颗沉睡已久的心脏,在嗅到了极其熟悉的气息后,正缓缓苏醒。
一股温热的力量,开始从他躯体最深处弥漫开来,非是源自他自身的灵力,而是那祭坛残存的血煞源气,与他体质深处某个沉寂的部分产生了共鸣。
祭坛表面那些磨损的古老纹路,仿佛被无形之笔描摹,极其微弱地闪烁起暗红色的光泽。
“不好!
祭坛有反应了!”
黑袍人头领率先惊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白发剑修脸色剧变:“阻止他!”
红脸长老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毁我学宫考核,辱我长老,今日定要你付出代价!”
黑袍人声音沙哑地接口:“仙墓之巢的账,也该清算了。
交出你身上的秘密,或可留你全尸。”
白发大长老则沉声道:“小友,你剑道通玄,何必行此鬼祟之事?
若愿坦诚相告师承,我仙云剑宗或可保你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