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道色彩各异、属性不同的力量洪流,在轩辕元宇的引导和轩辕弘毅的暗中掌控下,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注入这片废墟大地。
一道道巨大的、复杂到极致的阵纹在空中、在地面急速勾勒、交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
这不是杀阵,也不是困阵,而是一种更为诡异、更为彻底的放逐之阵!
“布永锢虚天绝阵!”
轩辕元宇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朕要将你,连同这片罪孽之地,彻底流放至永恒的虚空夹缝!
让你永生永世,漂浮在真实与虚幻的边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切,在无尽的虚空中慢慢腐朽、湮灭!”
“此地,将化为永恒的放逐之地,再无法回归现实!”
轰隆!
大阵彻底成型!
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光罩倒扣而下,将整个悬空玉京废墟连同其中的陆凡、三位昏迷的人质以及所有皇朝大军一同笼罩!
光罩之外的世界开始急速变得模糊、扭曲,仿佛隔了一层不断荡漾的水幕。
现实的气息正在飞速远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疏离感和冰冷的虚无感。
虚空乱流的气息,开始从大阵边缘渗透进来。
陆凡感到周身一紧,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连思维都似乎要变得迟缓。
他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光罩外轩辕元宇那扭曲而冰冷的脸庞,正缓缓融入扭曲的虚空背景中。
虚空乱流冰冷彻骨的气息,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那逐渐凝固的“永锢虚天绝阵”的光膜,开始侵蚀这片被剥离出现实世界的土地。
陆凡趴在焦土上,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无形的泥沼拖向深渊。
肉身崩溃的剧痛,三位至尊虚影近乎熄灭的黯淡,以及不远处张小渔三人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气息,都化作了沉重的枷锁,要将他彻底压垮。
就在他连抬起手指的力量都快要失去时,异样的感应,突兀地从双臂骨骼深处传来。
那是《太初剑窍引》第五境,虚空生芒!
他体内那如微尘般遍布双臂骨骼的万千剑窍,原本在之前的爆发中已近枯竭,此刻却像是干涸河床上最后幸存的几株顽草,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截然不同的“养分”。
不是天地灵气,也不是金石锐气,而是这“永锢虚天绝阵”本身所引动的、来自虚空夹缝的,那无处不在的、混乱而虚无的“空间褶皱”与“裂隙之力”!
这绝阵,意图将他放逐至永恒虚空,却也在无形中,为他这濒死的剑窍,打开了一扇通往“虚空生芒”真正力量的大门!
他双臂骨骼中,几颗最为坚韧的剑窍,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遇到了狂风,猛地亮起!
它们不再汲取实体金气,而是疯狂吞噬着周围那无所不在的虚空压迫感,那空间被强行扭曲、折叠所产生的毁灭性力量!
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扭曲不定的灰色剑芒,自陆凡指尖悄然探出。
它没有形态,仿佛只是光线的一个错觉,但它出现的瞬间,周围那稳固的、正在彻底封闭的“永锢虚天绝阵”光膜,竟如同被烧红的针尖刺中的冰层,发出了一声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嗤”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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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发丝般纤细的裂痕,凭空出现在光膜之上!
裂痕虽小,却瞬间打破了绝阵的完美平衡!
整个大阵的运转猛地一滞,外界轩辕元宇那扭曲而快意的脸庞,影像出现了刹那的波动。
也就在这大阵出现细微破绽,虚空之力因此紊乱的瞬间,陆凡血红的双眼,没有去看那裂痕,也没有去看外面狰狞的敌人,而是死死地、固执地,投向了深坑边缘那三团微弱的光晕。
小渔、老酒鬼、张老爹……
他们还活着。
他们还在这里。
他若倒下,他们必将随之湮灭在这永恒的虚无之中。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星火,点燃了他神魂深处某种东西。
一直萦绕在他周身的、那锋利无匹、斩灭一切的玲珑剑意,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极致的杀伐之气并未消失,却仿佛找到了一个必须存在的理由,一个倾尽所有也要扞卫的支点。
剑意的核心,从那“斩破一切阻碍”的锋芒,悄然转向了“守护身后寸土”的坚韧!
玲珑之意未变,变的,是剑意所指!
不再是攻伐之剑,而是……守护之剑!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弥漫开来,非气势的压迫,而是一种如同亘古山岳屹立不倒、庇护一方水土的沉静与坚定。
以陆凡为中心,一道无形的、带着淡淡温润光泽的领域,缓缓铺开。
这领域范围极小,仅仅勉强将他和身后坑边的三人笼罩在内。
守护剑域,自成!
领域之内,那来自虚空的冰冷侵蚀感骤然减轻,连狂暴的灵气乱流都似乎变得温顺了些许。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规则的庇护!
“呃……啊!”
陆凡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守护剑域的形成,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丝潜力。
九窍玲珑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新生的血肉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撕裂又勉强愈合。
但他黑着脸,那双染血的眼眸中燃烧着不容置疑的意志,用那双几乎能看到白骨的手臂,死死撑住地面。
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一点一点,拖着那具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残破身躯,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
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
可他终究是站起来了!
如同一面千疮百孔却永不倒下的旗帜,牢牢钉在那片被放逐的土地上,将张小渔三人护在了自己那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守护剑域之后。
他抬起头,脸上血污与尘土混杂,唯有一双眼睛,穿透逐渐扭曲的虚空,死死盯着光膜之外脸色骤变的轩辕元宇,以及那位眼神首次露出凝重之色的老祖轩辕弘毅。
没有言语。
但那挺直的脊梁,那寸步不让的姿态,已然宣告了一切。
想动他身后的人,除非……从他陆凡的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