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东西曾经是安可。

如今，他蜷缩在肮脏的角落，身上那件曾经昂贵的西装已经变成了分不清颜色的破布条，紧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

他的头发油腻地结成一缕一缕，脸上满是污垢和血痂，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透着浑浊又惊恐的光，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太久，已经丧失所有尊严的野兽。

空气中弥漫着排泄物、腐烂食物和绝望混合在一起的恶臭，熏得人几乎要窒息。

看到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小杰的嘴角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确认了某种猜想后，冰冷至极的讥讽。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欣赏一件早就预料到会腐朽的艺术品。

光线太过刺眼，安可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挡。

他挣扎着，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几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小……小杰。”

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令人作呕的惊喜。

安可眼中迸发出狂热的求生欲，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声音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回荡，带着诡异的疯癫：“快！快带爸爸离开这鬼地方！爸爸知道错了！爸爸再也不离开你和你妈妈了！我们一家人，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他一边喊，一边努力挤出卑微的笑容，混着脸上的污垢，显得无比滑稽又可憎。

“一家人？”

小杰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安可所有虚伪的表演。

他身后的林晚心头猛地一跳。

这个词，这个场景，让她几乎是本能地握紧了手里的冲锋枪。

她看向小杰的背影，那个比她还要瘦弱的少年，此刻却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

夏怡和陈宇都没有动。

夏怡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她给了小杰武器，给了他选择的权利。这是他的家事，是他的心魔，需要他亲手了结。她只需要保证，在这个过程中，不会有任何外力干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