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一个年轻学徒在操作一台切片机时走了神,差点酿成事故。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机器仿佛自己卡顿了一下,给了旁边老师傅反应时间,一把将他拉开,避免了一场惨剧。事后检查机器,却又一切正常。老师傅直呼“祖宗保佑”,只有孙工程师看着那机器,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李秀兰身上。
夜里,她独自在办公室核算着越来越捉襟见肘的流动资金,思考着如何才能撑到报道播出。焦虑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就在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几乎要放弃时,胸口那枚银锁再次传来熟悉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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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一段关于林卫东早期摆地摊时,如何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从郊区农民手里换到廉价又新鲜的蔬菜,再转手赚取差价的记忆碎片,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这个方法……或许可以借鉴!
她立刻拿起电话,打给了赵大海:“大海,你明天一早,带几个人,去周边几个村子跑一趟!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用粮食、鸡蛋、或者他们自己做的山货,来换我们的辣酱和泡菜!价格可以比市场价优惠一点!”
赵大海在电话那头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大腿:“嫂子!你这主意绝了!这样咱们既能解决一部分原料和工人伙食,又能把产品销出去,还能回笼一点资金!我明天天不亮就去!”
这个看似“土气”的办法,在计划经济的尾巴和市场经济初开的年代,却意外地行之有效。第二天晚上,赵大海就兴冲冲地拉回了半车粮食和几大筐鸡蛋,还有不少村民表示感兴趣,约定过几天再来换。
资金压力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李秀兰站在办公室窗口,看着楼下忙碌着卸货的赵大海和工人们,心中那股被无形力量指引的感觉越发清晰。她轻轻摩挲着胸口的银锁,低声呢喃:“卫东……是你吗?是你在帮我们,对不对……”
然而,外部的压力并未因这内部的微妙好转而减轻。
首先发难的,是区广播站。在傍晚的本地新闻节目里,播音员用字正腔圆但隐含倾向的语调,播报了一条“评论”,标题是《民营企业更需练好‘内功’,莫要‘舍本逐末’》。评论中虽未直接点名“万家香”,但字里行间都在影射“某些企业”不注重自身管理,遇到问题不从内部找原因,反而试图通过“非正常渠道”制造舆论压力,这种“等靠要”的思想不利于民营企业健康发展云云。
这则评论像一颗毒气弹,迅速在滨城弥漫开来。许多不明就里的市民听到广播,对“万家香”的印象再次大打折扣。
紧接着,之前被何记者震慑住的钱副科长和马科长,似乎又找到了底气。工商局派人送来一份“正式”通知,要求“万家香”就之前检查组提出的“细节瑕疵”进行“详细说明”,并附上“详尽”的整改方案,限期提交,语气比之前更加严厉。
更糟糕的是,之前赵大海好不容易重新疏通的几条原料渠道,在同一天内,先后打来电话,支支吾吾地表示“供货紧张”,无法继续合作。显然是吴老板加大了封杀的力度。
刚刚看到一丝曙光的“万家香”,再次被无形的铁幕包围,而且这次的包围圈,似乎收得更紧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会议室里刚刚回升的士气再次跌落谷底。
“狗日的吴扒皮!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赵大海气得眼睛通红,一脚踹在椅子上。
张芸看着手里那份措辞严厉的工商局通知,脸色苍白:“他们这是故意刁难!那么多琐碎的要求,三天时间怎么可能完成?”
销售科长也垂头丧气:“广播站那边一广播,好几个原本答应进货的供销社又变卦了……”
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对方的力量太大了,关系网太密了,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越收越紧。
李秀兰坐在主位上,手指紧紧掐着掌心。外面的广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工商局的通知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她知道,这是吴老板的连环计,目的就是在何记者报道出来之前,彻底摧垮“万家香”的抵抗意志,甚至直接逼死他们。
怎么办?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