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事业”上。煎饼摊的生意经过初期的磕磕绊绊,渐渐有了起色。林卫东毕竟有着超越时代的眼光和经营头脑。他很快发现,火车站人流虽大,但顾客多是行色匆匆的旅客,对煎饼的要求是“快”和“管饱”。而附近有一些工厂和居民区,那里的顾客更注重口味和实惠。
于是,他调整了策略。早上守在火车站,主打快速出餐;中午和下午,则把摊子挪到离几家大厂区更近的一个路口。他还改进了配方,面糊里加了少量杂粮,让煎饼更香;甜面酱是自己调的,加了点芝麻酱和香料,味道更浓郁;甚至尝试着加了点生菜叶(这在当时北方还比较少见),美其名曰“营养煎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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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改动很快收到了效果。尤其是厂区的工人们,干完活吃一套料足味美的煎饼,既便宜又顶饿,很快成了他的常客。他的收入从每天十几块,稳步提升到了二三十块,虽然距离月入三十块的“保护费”标准还差得远,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更重要的是,通过和这些工人、居民的闲聊,他开始逐渐了解滨河市这座老工业城市。他听到了关于几家大国营厂的辉煌与困境,关于下岗的传闻,也隐约听到了一些关于市郊那个已经半废弃的“红星重型机械厂”的零碎信息——据说那里以前也承接过高精尖的军工订单,后来不知为何渐渐没落了。
“红星厂”……这个名字,让林卫东心中一动。会不会与“红箭”项目有关?即使无关,一个曾经的重机械厂,会不会遗留有一些技术资料或者老工程师?这或许是一条值得留意的不起眼的线索。
这天下午,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林卫东照常在厂区路口出摊,生意不错。快到收摊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棉猴、戴着眼镜、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要了一套煎饼。
林卫东熟练地摊饼、打蛋、刷酱、撒葱花。男人接过煎饼,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摊前,一边吃,一边打量着林卫东和他的摊子,忽然开口问道:“小伙子,看你年纪不大,手脚挺麻利,这煎饼做的也有点意思。怎么想起来干这个?”
男人的语气很随和,带着一点好奇,并没有一般人对个体户的轻视。林卫东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气质不像普通工人,倒像是厂里的技术员或者干部。他笑了笑,用准备好的说辞回答:“家里困难,出来闯口饭吃。这活儿自在,也能挣点辛苦钱。”
男人点点头,咬了口煎饼,赞了句:“味道不错,比食堂的强。”他顿了顿,似乎随意地问道:“我看你这边还加了生菜,想法挺好。就是这天冷了,生菜不好弄吧?价钱也不便宜。”
林卫东心里微微一动,这人观察很仔细。他答道:“是啊,从南边运过来的,成本是高点。不过大家吃着新鲜,也值了。”
男人吃完煎饼,掏出钱付账,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看了看渐渐变大的雪花,又看了看林卫东那辆四面透风的三轮车,忽然说:“小伙子,想没想过找个固定地方干?这大冬天的,风吹雪打的,太遭罪了。”
林卫东苦笑一下:“想是想,可好地段租金贵,咱这小本生意租不起啊。”
男人推了推眼镜,说道:“我们厂子家属院门口,有个闲置的传达室,很小,也就几个平方。原来看门的老头回家带孙子去了,一直空着。你要是感兴趣,我去跟后勤科说说,便宜点租给你,起码能遮风挡雨。”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国营厂的家属院,人流稳定,而且有个固定门面,生意肯定比摆摊强太多!林卫东强压下心中的惊喜,谨慎地问:“那……太感谢您了!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在厂里是?”
“我姓赵,赵明川。是厂里技术科的。”男人笑了笑,“就是看你小伙子不容易,也挺实诚,能帮一把是一把。不过成不成还得后勤科说了算,我明天去问问,有信儿了告诉你。你明天还在这儿摆摊吧?”
“在!在!谢谢赵工!太谢谢您了!”林卫东连忙道谢。技术科的工程师,这可是他接触厂区内部信息的一个绝佳机会!